小花在一旁以科幻台词对峙:“旧时代的生物,你的存在已经毫无意义,现在是宇宙的大航海时代。live long and prosper!”
宁姝做了个深呼吸——忍住,自己一定能忍住。
荀翊见她眉间抽动了两下,不由得轻轻笑了,“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宁姝方要摇头,塞拉同又说道:“那美和经商的化身,便藏于墙后,他的肉身被束缚于此,但思想仍能徜徉天际。美的钥匙便是墙上的油灯,以灯以火照亮这枯乏的世界。”
“相公稍等下。”宁姝凭借自己还算看过一点西方歌剧的记忆,硬是从塞拉同乱七八糟的话里找到一点信息。
她环顾房间,果不其然,在一处墙壁上有个嵌在墙内的油灯,此刻正烧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宁姝走上去,学着荀翊方才的模样敲了敲墙壁,侧着耳朵听。
她有些丧气,完全听不出来!方才那个是木板所以听得清楚,这个却是一堵墙!
荀翊眼眸微抬,走到宁姝身旁,将她护到身后,沉声说道:“墙后确实有隔间。要让他们强行打开吗?”
“总是有开关的吧,我先试试看。”宁姝按照塞拉同所说,试着拨弄那油灯——钥匙是油灯嘛。
……
可恶!自己太矮了!
宁姝踮起脚,手指方方能碰到油灯底座。
荀翊在后看着她有些无奈,走上前去,抬手拨弄那油灯。
“哇哦!”塞拉同看着眼前两人的模样再次惊叹:“他俩这样互相抱住,白蜡似的纯洁臂膀缠的好紧,那嘴唇就像枝头的四瓣红玫瑰,娇滴滴地在夏季的馥郁中亲吻。”
宁姝:我要疯了。
“咔哒”一声,油灯底座被荀翊旋住,墙体也向一侧缓缓转去。
里面只有个小小的暗室,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密道。荀翊拿下油灯照向内侧,只见密室里蹲着个瘦弱的男人,胡子许久都未刮过,显得邋遢。
见到光亮,他似是有些不适应,快速的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膝盖,嘴中喃喃:“不,不要打我,我这就画!”
他身上衣衫褴褛,瘦弱的身子撑不起一件完整的袍子,脖颈纤细苍白,大抵是许久未见天日的缘故。
荀翊几乎是第一时间将宁姝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仔细看过,见那男人脚踝上挂了一根粗粗的链条,链条的另一端则被埋进墙里。那只被锁住的脚踝淤青发肿,伤口似是好了又坏,不见完好的一处。
宁姝揪着荀翊的衣服,想从一侧探出头来看,却被荀翊又按了回去。
“别看。”他说道。对方衣冠不整,岂能让她见了?
宁姝不满的撅了下嘴。
“里面是个画师,叫乔昼,原本是擅长做仿画的,被周仰弄来给布庄画图样,还得设计货架等的摆设。”小花见宁姝不方便看,便好心的为她说明道:“周仰布庄赚了银子,生怕他跑了,就将他锁在这里,若是画不出或者晚些就要挨鞭子的。”
“咿——”宁姝有些厌憎的皱起眉。
这个周仰,不是普通被养废了的那种,而是有反社会人格吧?
“他是做什么的?”荀翊问道。
他没有问那男人,而是问向宁姝。
宁姝随便回了句:“给布庄里画样子做设计的。”
说完,她猛地捂住嘴——自己都没看见,怎么能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
她连忙补救:“我看这房内装饰古朴,又有密室,想来是对布庄极为重要之人,那应该就是能生钱的那种。猜的,不一定对。”
荀翊清楚,眼前的男人不一定说实话,但宁姝说的一定是真的。她是从屋内瓷器那儿听来的,虽然也不排除瓷器会骗人,但她既然一路朝这处来了,想来应当是相熟的瓷器。
戴庸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荀翊让他带人将这男人解开放出去,这才转头问宁姝:“想要的东西都拿好了?”
宁姝连忙点头,“拿好了。”
“走吧,再晚花灯便要看不上了。”荀翊说着,一手拎了塞拉同,一手拎了小花,向外走去,宁姝便在他身后快步跟着。
小花一摇一晃冲着宁姝喊道:“哎,快跟上啊!星舰就要起航了!”
塞拉同则是啧啧两声:“这位阿尔卑斯山上的神祗正在生气,我看到了他拧紧的眉。何事会让一位神祗如此烦恼?那是因为最芬芳的花蕾中有蛀虫。”
“什么蛀虫?”小花问道。
塞拉同:“最聪明的人心里,才会有蛀蚀心灵的爱情。爱情,便是那蛀虫。他在为爱情而烦恼苦闷。”塞拉同又对宁姝说道:“后面的那位仙姝,你的无情伤害了他。”
宁姝:???
撇开爱情不说,宁姝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个除了周仰以外的,荀翊不开心的缘故——原来如此!
她跑到荀翊身旁,歪头说道:“相公,给我拿一个布包。”
荀翊声音冷清:“沉。”
意思便是都他一个人拎就好。
宁姝笑着从他手里拎过来一个,换到另一只手上,这只手便自然而然的拉了荀翊:“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能空出一只手拉手了呀。”
荀翊:?!
宁姝:皇上缺乏安全感,出门一定要拉手怕走丢,没关系,拉呗,谁让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呢。
塞拉同:“他就紧紧地捏住我的手!嘴里喊‘啊,可爱的人儿!’然后狠狠的吻着我。”
第59章 (二更)
戴庸安置好那暗室里的男人后,一回头便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和宁美人一人拎了个布包,手拉手的走了出来。
宁美人看着挺开心的,就是皇上有种说不出高兴不高兴的感觉,嘴角绷得那么紧。
戴庸:我就离开了一会儿,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戴庸连忙赶上去,说道:“皇上,那画师安置妥当了。”
荀翊“嗯”了一声,将手里的布包递给他:“妥善收好,里面是宁美人挑的瓷,直接送到云舟宫去就是。”说罢,他又将宁姝手上的拿了过来,递给戴庸。
戴庸接过抱的稳稳当当,问道:“皇上还要去哪儿?”
“去看莲花灯。”荀翊拉着宁姝朝一侧的偏门去了,正门如今堵得严严实实,外面也都是看热闹的人,难免杂乱拥挤。
宁姝回身冲戴庸摆了摆手。
戴庸把手里的瓷器往个暗卫手里一塞,“听见了吗?云舟宫!小心些!”
说罢,他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戴庸不看热闹,就紧跟着皇上,他原本觉得皇上今日出宫是因为那张参了周仰的折子,因为周仰是参知政事周携齐的嫡子,毕竟周携齐似乎和逆反一事有关。
可如今他又觉得,皇上就是想亲自找周携齐的麻烦给宁美人出气的。不然随便找个人出来查周仰的事儿便行了,何必亲自来?
戴庸越想越觉得这般想得通。
他看着荀翊的背影,看着那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旁的不说,单说皇上之前就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如今对宁美人却是当真毫无芥蒂。
倘若真能一直好好的……
戴庸鼻子一酸,一定得好好的。
——
宁柔走在街上,面露微笑。前几日宁府和晋国公府的婚期终于敲定了,今日上元节,她早早便与苏渊相约出来看灯。
苏渊原本相貌就不差,又有军功加身,旁的贵女见了虽面上不显,但心里定然也是艳羡的,这便大大的满足了宁柔的虚荣心。
宁姝的事儿只要无人提起便是,反正她日后在宫中并不得常见。
宁柔这般想着,不自觉地又往苏渊身旁靠了靠。
宁赵氏近日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都一五一十的传授给她,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点便是:无论婚前婚后,总是要将男人抓住了,这样哪怕日后婆婆苛待你,你也仍是有个靠山。
苏渊低头看她,宁柔撅着嘴抬头,柔声细语:“渊郎,这处实在是太挤了。”
灯街上确实人多,但还没到会把个女子随便挤来挤去的程度,苏渊微微蹙眉。他也不知道为何,以往觉得宁姝不够柔软,可如今宁柔这般,自己又觉得乏味。
他吐了一口气,一抬头便看见宁姝好似在人流中一闪而过。
宁姝?
苏渊随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她如今已经入宫了,听闻还升迁成了美人,怎么可能在这处。
“渊郎?”宁柔拉了拉他的袖角。
她试探着伸手去拉苏渊的手,苏渊却猛地抽了回来,看向宁柔:“此处人多,不妥。”
宁柔有些赌气:“我们都婚期都已经定了。”
“相公!这边!”
好似又是宁姝的声音,苏渊猛地转头,便看见宁姝站在灯下冲这头招手,笑道:“相公,我想要这个橘子糖!”
灯下她的笑容甜美动人,愈发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渊微微愣神——自己这是出现幻觉了?为何会想着她叫自己相公?
他像是被下了魇咒似的往前踏了一步。
“渊郎?”宁柔见他这般,不由得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却见到宁姝就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
她身旁走去个男子付了铜钱。
那男子生的真是一幅挑不出任何错处的模样,仿若站在那儿便是一幅山水画似的,和这热闹的灯市格格不入,但却又被宁姝从仙界拉入了凡尘一般。
宁柔就算一百个不愿意,她也只能承认,这男人比苏渊生的要好看许多,气度也是一顶一的。
宁姝趴在小摊前挑了半天,最后拿起一根晶莹剔透的橘子糖,转头想着问荀翊:“你吃不吃?我请你呀。”
橘子糖像是个缺口的月亮,在花灯的掩映下折射着温暖的光,而她就站在这么温柔的光里,笑眯眯地着看自己。
荀翊沉默了须臾,嘴角起了一丝笑意,问道:“你带银子了吗?”
宁姝咬着下唇,撒娇似的:“先借我一点嘛,之后拿了月例之后还给你。”
荀翊笑着揉了下她的头:“不了,我不喜欢吃糖。”
宁姝恍然大悟,怪不得皇上总是喜欢喝咸味的,原来是不喜欢吃糖。
再偷偷记一下,他的一点小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