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的格外安静,橘黄色的夕阳照在他身上,无端生出些许异样的酥麻感。
他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秦容玥看到他脸上认真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也许……
他没有看到那一页。
秦容玥心里想着,为了让自己心里安定一些,不要老是盯着楼宴的脸看,遂小口小口的抿着碗里面褐黑色的药汁。
药汁酸苦,喝了大半天楼宴倒是轻松自在了,秦容玥已经喝出了一身的冷汗,正想着闹出什么动静吸引他的注意力,那边樱桃就来了。
“三爷,夫人,用饭了。”
秦容玥杏眼弯弯,如暗夜里面的夜光珠一样,散发着熠熠光芒,弯唇道:“三爷,先吃饭吧!”
快不要看了,吃饭吃饭……
“嗯。”
楼宴瞥她一眼,卷着书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淡淡的看着她碗里没怎么少的药。
弯腰,手里的书突然在秦容玥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蹙眉道:“你在等这药自己跑到你嘴里不成?”
秦容玥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脑袋,摇头道:“没有啊!?”
“快喝,不然没肉吃。”
“啊!”
这关肉什么事啊!刚好这两天她无肉不欢,特别是红烧肉,感觉牙齿尖利了很多。
秦容玥今日心里发虚,偷偷瞟了一眼他脖子的某个位置。
“啊什么啊,喝药,不然我用灌的。”
秦容玥看着他,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眸子里面开出万亩花田,璀璨生光。
“喝,这就喝。”她是真的怕楼宴真的用灌的,他下的去手。
刚开始秦容玥假装镇定,在楼宴的面前不像让他看轻,但药汁到了嘴巴里面,面上的表情就不由她控制了。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是皱着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脑袋发黑的看着立在床边像关公一样的人,真想上去呼他一掌。
他难受了,她也许就不觉得苦了。
不期然唇瓣被塞进一块东西,甜味很快弥漫在口腔,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方才那指尖的茧子那样明显,楼宴又在边上。
是他塞的方糖没错了,秦容玥垂眸决定原谅他这一遭,就让他好好吃一顿饭,不再作妖了。
“吃饭。”楼宴把书塞进自己的胸口,转身往饭桌走。
秦容玥看着他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想说那书是她的,但怕楼宴和她交流一番书里的内容,到底没脸提。
又一次把秦容绥骂了一个遍,秦容玥这不怎么开心的掀被,赤脚踩在脚榻上,略过一臂之遥的鞋子不看,直接就要踩在地上站起来。
那边楼宴盯着她的玉足,提高了音量道:“把鞋子穿上。”
秦容玥皱眉看着樱桃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都往她这边看,抿唇收回脚,把鞋子穿上了。
相对无言的吃了一顿饭,秦容玥的眼睛总是忍不住要看他的胸口,看的多了樱桃注意到,饭后匆忙收拾了碗筷,领着人就出去了。
“夫人……”
樱桃走前欲言又止,难为情的道:“您病着,莫要胡闹的太过了。”
不要像昨天晚上一样,那姿势动作简直没眼看。
秦容玥看向樱桃,皱眉问:“什么啊!”
不等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楼宴重重的把茶盏搁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冷声道:“出去。”
樱桃落荒而逃,差点绊着门槛摔一个狗吃屎,秦容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去洗漱了。
再次出来,楼宴依旧比她快,已经躺在了外面,侧身阖眼躺着,呼吸平稳,那本蓝皮的书在他胸前鼓起四四方方的一片,露出蓝色的一角。
昏黄的烛光下,秦容玥的发间朦胧着一层水雾,潋滟眸子里面微波荡漾,亮亮的看着那鼓起的一片。
鬼使神差的秦容玥轻声走到床边,蹲在床边,纤细的手指往那里慢慢的靠近,带着某种难言的兴奋。
就像上辈子和秦容绥一起偷了邻居阿婆的柿子一样,害怕夹杂着期待。
秦容玥屏着呼吸,就在捏住了书的一角,要往外拉的一瞬间,手腕突然被一双硬茧子的手握住。
“你在做什么?”
秦容玥一个抖擞,直接坐到了地上,又是丢人又是恼怒,一时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冷脸。
他的手很大,握在手腕上就像把腕子锁上了一样,挣脱了两下怎么也挣不开,反而让他轻而易举的把她拉的一个踉跄,离的近了很多。
楼宴感受着手下的冰肌玉骨,柔嫩的肌肤让他不敢用力,声音也放低了几分,明知故问道:“你在做什么?”
秦容玥知道躲不掉,脸憋的嫣红,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道:“没什么,见你衣裳里面有东西,睡觉要咯到你的。”
就算慌乱,秦容玥依旧不忘用亲近的语气和他说话,让他生厌。
楼宴此人,杀戮太多,每每夜里浅眠,最讨厌别人靠近他,方才秦容玥下决心靠近他就是这个原因。
这样做无非两个结果,拿到书她赚了,被发现,楼宴不满她仍旧赚了。
果然,楼宴现在就是一副死人脸,心里一定很窝火吧!
秦容玥越发无辜的看着他,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楼宴皱眉,想着找什么理由让她滚到里面的被窝里面呆着,半天没有想出来,她的手却是越来越冷,他的脸也是越来越冷。
最后都可以冷出冰疙瘩了,楼宴直接放弃了,不由分说的坐起来,将人抱起来扔到里面,盖了被子。
“老实睡你的觉,不要瞎操心。”
秦容玥被他突然的动作整的有些懵,但他话里的不满是真的,秦容玥想着书在他哪里没有偷过来,还是先不要把人气走了,等他睡着了有的是机会。
“哦!”
楼宴松了一口气,躺下,外面的手不知道如何动作的,两盏灯已经灭了一盏了,屋子里面暗了不少。
见他又要拂袖,秦容玥心里一紧,隔着衣袖抓住他里面的手臂,颤声道:“不要灭,留一盏。”
楼宴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她突然的开口,而是手臂上绵软的触感,温热顺着手臂爬到心尖,痒痒的。
他没有说话,却也放下了手臂,秦容玥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他,剪水眸子隔着楼宴看着外面那盏烛光,心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臂上的绵软没了,楼宴怅然所失的闭了眼,闻着她身上刚沐浴过的清新味道,心里稍安。
她今晚竟然没有赶人,楼宴想着就明白了,自己在她心里连一本书都不如,还是这种话本子。
心里怎么怎么都不舒服,憋的晃。
身边烛光绰绰,她侧脸枕在自己的手背上,眼睛眯着一条缝朝他那边,只看到她白晢的侧脸沐浴在光泽中,睫毛又翘又长。
看着看着,秦容玥入了迷,这张脸就是一个罪过,明明知道她还是被他迷惑,不知道哪里吹进来的风让烛光晃动了一下,回神。
叹了一口气,心里有隐隐的疼痛感,是为自己感到羞耻的疼,勉强忍下那个感觉,从脸下抽出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没有动静。
“咳咳……”秦容玥把手挡在嘴边咳了两声。
还是没有动静。
睡着了,秦容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浅笑,又一次朝楼宴的胸口伸出邪恶的双手。
昏暗的床榻上,一双五指轻晃的白手,加上她脸上憋不住的坏笑,微风吹动榻边的帷幔,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诡异。
睡着的楼宴突然一个翻身,手压着她伸过来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秦容玥呼吸一顿,眼眸轻眨,有些懵。
他这是睡了,还是醒了。
许久,不见他有睁眼的动作,秦容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稍微用力抽自己的手,没抽出。
她也不敢用蛮力,怕他醒来,一下又一下挣扎着,动作都很缓慢。
睡梦中的楼宴突然锁眉,粗茧在她胳膊上慢慢下移,这是要接着睡觉的机会耍流氓吗?
秦容玥瞪着大眼睛,她保证要是楼宴敢对她做出她想的那种事情,她就直接一把掌把人呼醒。
楼宴的动作还在继续,在她手背上徘徊,抓着她的手翻到手心,轻轻覆上手心的动作感觉随心所欲,又让秦容玥咬牙的挣脱不开。
气死个人了,秦容玥黑脸,突然磨了一下自己的牙。
楼宴手上一顿,然后慢慢的和她十指紧扣。
秦容玥吸气,再吸气,这是一个睡着的人做的出来的,刚想把人叫醒,楼宴突然翻了一个身,眼下青黑的一圈明晃晃的在她眼前摆着。
心里的气少了一些,没有叫人,这次也学乖了没有用手,秦容玥直接把脑袋靠过去,像是埋首在他怀里一样,直接用嘴巴把那本书叼出来了。
事情解决了,书被另一手转移了阵地,秦容玥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没睡好了,仰面躺着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阵风过,刮开的那片帷幔中,楼宴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手在秦容玥的手上轻轻摩挲着。
这次,真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秦容玥是被自己的笑声惊醒的,梦里她演戏成功让楼宴生厌,无法忍受写了休书。
然后她带着老狐狸给的丰厚的嫁妆浪迹天涯,没有走到第一个要去观光游玩的地方,她……
醒了。
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出枕头下面的蓝皮书,在上面亲了一口,然后笑着打开。
这样的话本子,因为题材的问题书皮上是空的,所以当秦容玥看到里面大大的“女训”两个字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然后反应过来,惊竹轩初晨就响起了响亮的两声声响。
一声秦容玥气急败坏的,“楼宴你个瓜娃子,黑心肝——”
一声书本砸了青花瓷瓶,瓶子落地碎裂的声音。
惊竹轩的人都摇头,夫人今日又没有睡好,瞧这起床气大的,都要掀了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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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斗法,话本子上篇,楼宴险胜。
采访:胜利的感觉如何啊?楼少卿。
楼宴傲娇:还行吧!(其实内心是,我就故意的,就喜欢夫人对我动手动脚的样子)
采访者:呵呵呵……
亲妈表示这儿子欠收拾,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