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承,你别喝了!再这么喝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了的!”刚打开无相殿的大门,就听见一个女子劝架的声音.
此番我在心底暗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在他心中的分量,眼下这趟来得多余,很多余……
“参见紫帝上神.”只见那女子曼妙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她双目清澈,妆容精致,一身轻薄的红衣把她的脸衬托得白里透红,那明媚的脸颊犹如菩提花瓣一样娇艳.
“这几日劳烦掌乐神官了,你先退下吧!”
“可……可是子承他……”
“你不必担心,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还是先回露水阁吧!落云城派人送来了解酒药,据说吃了以后便不会再醉酒了.”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紫帝上神打断了,不过敢在紫帝上神面前直呼子承两个字的人,她的身份绝不止一个区区神官那么简单.
只见她恭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但她又不敢违抗紫帝上神的命令,于是道:“下神遵命.”说完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无相殿.
我瞧着她那副痴心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长依见我看傻了眼,还以为我对这个掌乐神官有意思,于是他拉了拉我的长袖小声道:“长情!别看了.”于是我这才回过了神.
“是……是落云城……派人来的?”说话的是令子承,犹见他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趴在琉璃桌上,脚边尽是破碎的酒壶,全无往日里的风采,于是紫帝上神便命人将他抬上了龙床.
随后她朝我道:“你不是有解酒药吗?还不快拿出来!”
但闻她威严的语气里带着几丝焦急的味道,可我却不着急,因为我压根没有什么解酒药.
“解药是有,但却是我的祖传秘方,外人不得见.”
话音刚落紫帝上神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旁边的仙娥见状于是怒声道:“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让我们上神回避!”
我不予理睬她,淡淡地又说了五个字:“请上神回避……”
只见紫帝上神变得铁青的脸上爆出了几根青筋,忽闻令子承恍惚中说了句:准了,这才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也好,我就信你一次,治好了,本上神重重有赏,治不好我就连同你家少君主一同治罪!”说完她怒气冲天地走了出去.
紫帝上神果真心思缜密,担心自己儿子的同时还不忘借机拉烈随风下水.
不过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狐狸也算少数,倘若让烈随风知道我为了令子承把他也搭进来估计会气得把我扔回丽水洞吧!若是果真如此倒也快哉,怕只怕他会变本加厉的折磨我.
阿娘说过人的酒量一出生就定了,一个人会不会喝酒,喝多少酒才会醉,这都是命,练是练不出来的,但她也常说千杯不醉不如一杯就醉,这样不开心的事就容易忘记了.
但偏偏我随了阿娘的酒量,什么千杯不醉简直是万杯不醉,且一喝酒就上兴头,只不过几杯下肚后我九条淡紫色的狐狸尾巴就会怦然出现.
可有的人生来酒量差,比如说我那一杯倒的阿爹,练了一千年也不过虚增了两杯酒的酒量而已,这使得阿娘不得不自创了一套解酒术.
只不过此解酒术施完容易让人发汗,施法前必须让醉酒的人褪去衣物方能将酒气逼出体外,且醒酒后需要及时用棉布擦干,不然容易伤风寒.
当初我见此术好玩便常常脱了衣服自行修炼,每次出了一身汗后身体总是轻盈许多,倒是省了不少活动的时间.
待到令子承屋中的人陆续走了以后,我便关上了无相殿大门.
我粗略环顾了下屋内,这里摆设虽然奢华,但却是奢中带雅,尤其是床头的白瓷里的一枝桂花,着实提升了整个房间的格调,还有那淡紫色的幔帐和床帐皆是我喜欢的样式.
回想起在丽水洞的时候,我曾告诉过他自己最喜欢的花便是雪白如玉的桂花,因为阿娘喜欢它,但我知道天华国只有落云城才有桂花树,兴许这花便是从落云城捎回的.
还有那时的我总想着拥有一张挂满紫色幔帐的梦幻大床,可阿爹就是不给我做,他说丽水洞里湿气重,不适合挂幔帐,于是时间一久我也就忘了.
“阿紫……是你吗?”令子承浑浑噩噩的声音从龙床里飘了出来.
看来他确实是醉得一塌糊涂.
“下神长情,不是尊上口中的阿紫.”我怯声道,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
只见他迷迷糊糊中微微睁开了眼:“哦,是长情啊,近日可有小风儿的消息?”
话音一落,原本我水平如镜的内心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长情居然是令子承派在落云城的细作……难道令子承也怀疑烈随风吗?
“回禀尊上,小风儿近日还不错,前阵子入了仙籍,眼下云溪雨神也不再为难她,烈少君主也待她极好,尊上请放心吧!”
虽然我表面上行若无事的说着,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或许真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伴君如伴虎,一个人站在最高的位置上难免生出揣测之心,兄弟手足,朋友知己,只怕在那人眼里早已变了色彩.
我微抬眼眸,却见床头那人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后他缓缓朝我招了招手道:“长情……你过来.”
于是我慢慢走近了他,看着他脸色苍白酒气浑浊的模样心中愧疚万分,不等他开口,我便道:“少君主听说尊上龙体抱恙很是担心,因此烈少君主派我来送解酒药的,他还叮嘱我要……”
我话还未说完便被他给打断,只见他吃力一笑,略带疑意道:“烈少君主有心了,现下我头疼的厉害……解酒药呢?”
阿娘说的不错,做人要诚实不能说谎,一旦说了谎话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你最初的谎,更何况我现在不仅说了谎,连整个人也是假的,身份也是假,性别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谎可以圆,可这人要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