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而且不止一个。
贺星楼立刻抬脚踹门,冲了进去。
就瞧见男人一头血的倒在了地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拿着个带血的石头就那么站在那儿,冷冰冰的看着想要捉住他的一堆女人们。
听见有人进来,男孩一扭头,就看到了贺星楼,立刻就从一个战士变成了一个孩子,一把扔了手中的石头,哭着扑向了他,“小叔!”
贺星楼压根没认出来,可还是狠狠地搂住了那孩子,旁边女人女孩的尖叫声四起,小王已经带队进来了,他管不了了。
这孩子比他走丢的时候,变化太大了。
那会儿他白净瘦弱,因为是哥哥去世后的遗腹子,所以家里养的娇贵,别说搬起石头砸别人的头,就连自家狗狗做手术都不敢去看。
而他现在,皮肤黝黑,个头并没有长多少,目之所及,身上到处都是疤痕,一看就受了特别大的罪,唯一的好处,就是性子变坚毅了吧。
可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三年实在是太委屈了,这孩子自从抱住他,就不停的叫着小叔哭,一直哭,直到哭的整个人都要闭气了,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的挤在他怀里也不肯松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叔,我好想你们啊,我好想家啊,我不想在这里,我讨厌这里。”
贺星楼心疼极了,就一遍遍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告诉他,“不会了,小叔来接你了,我们回家了,爷爷奶奶等着你呢。”
好在,这三年显然是让这孩子成长了很多,他说爷爷奶奶都想他,说贺爱聪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狗已经很大了,每天调皮捣蛋偷肉吃,他才渐渐平息下来了。
只是却让旁边出来的一个女孩,一句话破功了。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了,应该是吴二柱子的女儿,一出来就冲着贺爱聪扔过来一个烂柿子。
贺星楼抱着贺爱聪挪了一步,躲开了。
就看到女孩恨恨地盯着贺爱聪,“我们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这么狠?家里的好吃的都给你了,爸爸最疼你了,酒那么贵,都给你喝了,你怎么这么狠,爸爸的头都破了?!”
贺星楼并不能听懂这里的土话,可他知道,贺爱聪一瞬间身体都紧绷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个要战斗的小豹子,他大声的喊着,可能这话他已经想了很多遍很多年,只是没有办法发泄出来,这一次,终于让他说出来了——
“我不要!我有家,我不稀罕你们家,我有家里人,我不要你爸妈,我不要他们给我做爸妈,我要我自己的家!”
但显然,那几个女孩并不能理解,她们仍旧在骂,“对你那么好,你真是没良心,果然领养的就是养不熟!你对得起我们吗?”
贺星楼直接把人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星楼:我才是后台!!!!
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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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外面也不安静。
行动小组的到来,几乎将全村都搅动了起来。
有知道被救了哭的,有知道自家媳妇儿子要被带走了闹的,乱糟糟的。
贺星楼就直接去了东头第五家,那是买余莹莹的那家,只有这里特别安静。
一进门,他就发现屋子里只有他的助理李树守着,贺星楼就问,“怎么就你一个,这家没人?”
李树一听,脸上就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有人,吴三木和他妈都在呢,不过都不太好。”
这个形容让贺星楼有点意外,李树也不是卖关子的人,立刻说,“吴三木让人绑了,浑身都是烫伤,他妈四肢都断了。两个人压根不能动,不需要看守,他们都去别的地方帮忙了。”
贺星楼早知道余莹莹能逃出来不简单,可他没想到是用武力。
他就对贺爱聪说,“你在院子里等等,我去看看。”
可贺爱聪却说,“我都见过的,不怕这些。”
贺星楼瞧他一眼,直接带着他进屋了。
因为无法移动,这两人直接是随地屎尿,屋子里撒发着难闻的气味。他俩都昏迷着,贺星楼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心里就有了数。
他从小练武,但凡出名的高手他不是见过就是切磋过,动手的人,不比他们差。
至于高出多少,实在是没有参照物,不好衡量。
这是余莹莹做的?
那头小李也跟进来了,小声跟他报备,“小王他们问了周围的邻居了,他们家一个星期前刚刚买了个漂亮媳妇,闹得挺厉害。这两天,这家突然门锁了,没声音了,他们就以为,他们带着小媳妇上山去熬她了,也就没怀疑。”
“这事儿透着可疑,那小姑娘不像是有武力的人,说是前三天被打的直叫唤。可这村子很闭塞,但凡有外人来,都会发现的。不知道谁动的手?”
贺星楼就瞧见贺爱聪跟他眨眼睛。
他就往一边走了走,贺爱聪就趴在他怀里,跟他小声说,“小叔你们是不是收到了一个姐姐的电话,才来救得我?”
贺星楼点点头。
贺爱聪就说,“小叔,是那个姐姐做的,我亲眼看见的。可她是好人,我求她帮忙打电话,她就真帮忙了。没有她我还要受很多罪呢,你帮帮姐姐好不好?”
贺星楼拍拍他的脑袋,“好!”
等到下午,整个村子里的信息在贺爱聪的配合下,终于整理了出来。贺星楼拿在手里,只觉得触目惊心。
村子一共现存53户人家,共有人口203人。其中成年男性72人,成年女性56人,孩子75人。
可悲的是,这里面有成年女性37人,孩子23人是被拐卖的。
也就是说,平均每户都有人是被买来的。
贺星楼捏着纸的手都在愤怒的发抖,这些年,贺爱聪的走失让整个贺家都失去了活力,父亲和母亲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后,再次失去了精神的依靠,天天以泪洗面不说,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最近更是缠绵病榻,急救了三次。
而和他同样的人家,有60户。
这还只是个小山村。
大概看到了他的脸色不好,张队长才说,“这不过是冰山一角,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每年被拐卖的人口多达一万人。人贩子太多,太该死。”
贺星楼点头,“不止人贩子,买家也一样。”他看着眼前的看起来穷苦的人们,“我要告他们。”
张队长一听就想劝,“一般来说……”
“没有一般来说。只有一句话,没有买卖就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如果人人都拒绝,那人贩子就没有生意可做,他就不可能再拐卖人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杜绝不了是吗?那是因为不够害怕。”他看着张队长,平静的说,“我能做到让他们害怕。”
明明这么艰难的事儿,却说得这么平淡。
可张队长是知道贺星楼的能量的,也听说过这人在商场上的攻谋伐略。
这不是句玩笑话。
但张队长不想劝,他其实压根不同情这些人。
没人知道,在这样的村子里抢回一个孩子有多难,他巴不得每次行动都有贺星楼这个有分量的人跟着,他才能有这样多的人手配合,达到这样的效果。
他听着风吹过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是被解救了的人发出的,他说,“我让人把资料给你。”
贺星楼揉了揉怀里的贺爱聪的脑袋,这孩子已经睡着了。他才说,“我听助理说了吴三木那边的事儿,我觉得一个女孩子柔柔弱弱的,被欺负了三天,不可能有本事做这些的。应该是有人帮了她。您觉得呢?”
张队长盯着贺星楼的眼睛看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对,我也是这么觉得。”
贺星楼点点头,“有什么恶气,他们想发,别拦着。医药费我出。”
说完,就带着贺爱聪找个地方休息去了。
那头小王战战兢兢的问张队长,“恶气那事儿?”
张队长的回答是,“哎,我的耳朵怎么有点耳鸣啊,刚刚贺星楼说什么,算了,你听他的吧,我这会儿什么也听不见。”
余莹莹压根没把所谓的电影明星当回事,到家华暖阳还在睡着,余莹莹去看了看,发现睡得很安稳,就去回杜张的微信了。
杜张速度挺快的,这会儿已经将唐艺文的底细查出来了。
【我查了一下,唐艺文果然来过我家的宴会,她的身份是独立策展人。我问了我妈,她说唐艺文自称是国家美术院毕业的高材生,旅外多年,自己开了个艺术画廊,还有个小型博物馆。但没说过丈夫是谁?】
【她来过好多次,是跟王家驰的太太来的。挺清高的,不谄媚也不奉承,就是讲讲画啊,聊聊艺术,似乎并没有想进入圈子的想法。要不是你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小三呢。】
余莹莹对这个了解的很,这个圈子不是你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独立策展人也好,或者是别的职业,没有足够的背景,除非当跟班陪衬,太太们谁会理你?唐艺文显然不甘心如此的。
唐艺文这是想树立名声。
上辈子她的名声就很好,起码她被救回来的时候,人人都说的是,“唐艺文和你爸岁数相当,儿子是科学家,女儿是大明星,她本人也非常出色,是著名的策展人,举办了许多场公益画展,和你爸门当户对,你不要有偏见。”
果不其然,杜张又说:【不过她工作很忙的,一直在办画展,尤其是办的公益画展很出名。】
余莹莹就问:【最近有吗?】
杜张说:【这两天就有一个,叫《颤抖》,是和绿十字会一起办的,主题是防拐。有不少名家参展,而且她还给很多圈子里的太太发了请帖,我妈就收到了。】
一听这个,余莹莹都忍不住笑了。
防拐?
唐艺文这女人可真是阴险外加心理素质强大,一方面让人将她拐走,一方面却又牵头做这样的公益,她是真不怕遭天谴啊。
余莹莹就问:【什么时候举办?】
杜张说:【时间就是……明天上午十点,还有发布会呢。要不要我找人,直接给她砸了场子。】
【不用。】办防拐公益的策展人,其实是真正的人贩子,这么好的噱头余莹莹可不想失去,她就说:【让她安安稳稳的办就是了,越大越好。如果阿姨有时间的话,能去趟吗?好好夸夸她,我有办法让她名利双收。】
杜张一听就说:【那明天我叫上我妈去。】
等着挂了电话,余莹莹又上微博去买了不少水军,指定要炒作唐艺文的这次公益画展,然后才洗洗睡了。
画展是九点开始。
可唐艺文六点钟就起来了,让化妆师给她画了个特别漂亮的妆容,又做了头发,才七点。她进屋去换了件专门定制的裙子,从衣帽间出来,就瞧见余中巍在睡觉。
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昨天她为了庆祝余中巍终于拿下代理董事长的职务,不顾儿子在住院,专门烧了一大桌好吃的,为他庆祝。
结果忙了三个小时,累得要死,余中巍带着一身狗血回来了。
那狗血又臭又黏,早就贴在身上和头发里了,余中巍压根洗不干净,她只能帮忙洗,她哪里是干过这活的人啊,恶心的一直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