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盘山公路开得慢没成绩,开得太快车飞出悬崖当场就是粉身碎骨,这对领航员的反应速度、车手的技术水平,两人判断的默契都是相当大的考验。
一个接着一个弯甩过去,经理人看得都快窒息,直升机的视角稍微向前,画面上是干净的盘山公路大弯。
路面空旷,靠着山体的那一侧石壁累累,山体外的那一侧鲜红的防护栏起着约等于零的作用,下面就是空旷的万丈深渊。
忽然,画面中一道蓝色水滴般的赛车极速飞驰而来,毫不减速地冲过转大弯,车尾漂移出一个甩鞭的有力弧度,在人的肉眼中几乎要马上擦到护栏冲出去了!
车内的钟宴斋丝毫不紧张,他的耳朵、他的手脚、他的精神全投入在林奇的指挥与他自己的操作上,他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能真的与林奇死在赛场上,那将会是佛的仁慈。
他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林奇,带着无所畏惧的毁灭,相信林奇!
“操!”经理人已经快崩溃了,怎么可能出现这样完美符合他对这个组合预设的场景,那种踩着钢丝过线的刺激完全在他的神经上跳舞,休息室内所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
也许正在开车的钟宴斋与林奇不知道,但车队在实时计时屏上看到的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这个数字对于初次参赛的双人选手来说是一个奇迹,一个神话。
如果他们能顺利地通过死神的考验的话。
最后一个弯道过去,钟宴斋一个漂亮的刹车在雪地扬起一片白雾,两人飞快地下了车。
目睹两人换胎的场景后,工程师不禁喃喃惊叹:“太默契了。”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他们似乎知道对方正在想什么。
这种默契对于赛车手和领航员是致胜的武器,而钟宴斋与林奇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掌握到了这一武器。
重新发动,赛车驶入雪道,赛车的行驶明显变得更沉重,林奇攥紧了路书,他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出了汗,汗水粘腻地在指缝里游荡,他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沙哑,坚定道:“左三,200接1,加速。”
赛车如同飓风一样刮过雪地,掀起漫天的大雪,重重地拍回赛车顶上,林奇头顶丁零当啷像下冰雹一样。
经理人看得急得拍手,慢点!慢点!现在这个成绩已经能争一争前五了,别着急稳着来,千万别翻车啊操!
画面内是一个连续的s型弯道接下坡,蓝色赛车引擎轰鸣而过,在湿滑的雪面飘起,重重落地,车身猛地一滑。
经理人已经叫了出来——“操!”
车内的林奇和钟宴斋同时身体一扭,林奇在极度的紧张中还是报出了下一段——“右5,4,100,加速!”
滑出的蓝色赛车逆着轨迹硬生生地打了个漂移的弯回到了赛道,并且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向下一个弯道发起了冲击。
经理人整个人都像石像一样凝固住了,保持着蹲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屏幕上的蓝色赛车。
这已经不能仅仅用竞速来形容,这是一种艺术,在死神面前跳舞挑衅的极限艺术。
直升机的视角已经提前在终点等候。
只差最后一个闪电型的弯道。
也是最容易翻车的弯道。
越是接近成功,那根弦就绷得越紧,经理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然后画面里闪现了一道完美的蓝色闪电。
极速过弯,近乎神迹。
闪电带着轰鸣冲过终点,休息室内凝滞的空气瞬间炸开!
所有人互相拥抱着欢呼哭泣,在巨大的惊喜中彼此不可置信地张望着。
直播屏幕内,终点等待的摄像机机位接替了直升机,画面中蓝色赛车内一左一右下来了两个一样高的身影,他们穿着红白相间的老式赛车服,上面没有一个赞助商的广告,干净利落,漆黑的头盔旁一道淡金色的闪电,两人同时默契地摘下了头盔,露出两张英俊的脸,脸上表情淡淡,走到车前,彼此伸出了手搭向对方的肩膀,目光一瞬碰撞。
等候的媒体拍下了那一个瞬间,成为之后拉力赛黄金搭档值得纪念的一场照片,也是他们唯一没有获得冠军的一次比赛纪念照片。
所有车辆到达以后,时间统计,林奇与钟宴斋排第二。
对这个成绩,林奇又高兴又失落,高兴是这总算比他和钟宴斋预想的要好很多,作为出道成绩也足够亮眼,失落的是……第二名,看起来与第一名只有一步之遥。
在所有人欢呼雀跃的时候,林奇悄悄走出了休息室。
钟宴斋立刻跟了上去。
无人的角落里,林奇对钟宴斋低沉道:“对不起。”一点隐约的自我怀疑爬上了他的心头,如果……如果钟宴斋的领航员是贺尧……
“我拒绝这三个字,”钟宴斋直接道,“我们是一体的,所有的成绩都属于我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