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安夫人把注意力放她身上了:“我瞧着璋儿好了不少,你们几时圆房?可提上日程了?”
于寒舟也不害羞,照旧嗑着瓜子,说道:“只要人活着,什么时候不能圆?”
等贺文璋好了,他们圆房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长心的玩意儿!”见她一点也不着急,安夫人看不过去,伸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你几时不叫我操心!”
于寒舟捂着胳膊,委屈道:“母亲冤枉我,我现在好好的,怎么就不长心了?”
安夫人直是拿她没辙。
“再捂!我掐疼你了?”她没好气地道。
于寒舟就笑嘻嘻地放下胳膊,改为抱住安夫人道:“疼,母亲掐我最疼。”
“去去去!”安夫人头疼她的赖皮,“你在贺家也这样?你婆母没给你白眼?”
“我只在母亲跟前这样。”于寒舟便道。
安夫人哼了一声,认真起来,问道:“在贺家怎么样?有没有人给你气受?”
“没有。”于寒舟摇头,“谁敢欺负我呀?”
安夫人一想也是。再说了,她女儿眉目舒展,一看就是没受过气的样子,说这话她倒是信。
安大嫂见这对母女的官司打完了,就开口道:“姑爷如今瞧着真是好多了。从前病得厉害,倒是看不出来,原是一表人才。若是脸颊再丰腴些,可就是丰神俊朗,难得的美男子了。颜颜好眼力,等姑爷好起来,看谁不羡慕你?”
安夫人听了,没有反驳。她这样挑剔的人,今日见了贺文璋的样子,也觉得入眼。
“你倒是大胆。”她挑了挑眉,看向女儿道:“当时他病得厉害,就算知道他好起来必然不错,也没有人敢冒这个险。你倒是百无禁忌。”
于寒舟能说什么?低头嗑瓜子。
她们在这边说话,那边贺文璋醒后,便去找安大哥他们说话了。
他不是头一回来了,并不觉得生疏,何况是在岳父大人、大小舅子面前露脸儿。
再怎么“娇客”,这一天他也结结实实地挺过来了。
临走的时候,还把轩轩抱起来,又举高了一回。安家众人看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他把人放下,才终于落了回去。
终于送走女儿女婿,安家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一日过得格外漫长。
另一边,贺文璋和于寒舟上了马车。
不自在地坐了一会儿,贺文璋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舟舟。”
“怎么了?”于寒舟就问道。
贺文璋犹豫了下,低声隐忍道:“我,我腰有点疼。刚刚抱轩轩的时候,大概抻到了。”
于寒舟:“……”
好笑不已,她说道:“你转过去一点,我给你揉一揉。”
“嗯。”贺文璋便慢吞吞地转过去一点,感觉羞愧极了,本来想显示自己如今好多了的,没想到在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面前没丢脸,回来还是要在她面前丢脸。
“等我以后身体好了,就不会了。”他忍着羞臊说道,“就算抱着你,都不会抻着了。”
于寒舟在心里啧了一声。抱个孩子都抻到腰的男人,居然还想着以后抱她?
第071章
她不说话,背对她坐着的贺文璋便觉得,自己大约是有些孟浪了。
他脸颊微热,想说什么解释一下,又不知道怎么描补。车厢里一片寂静,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感觉到她给他揉腰的耐心和力度,那些羞臊和赧然便渐渐平静下来。
她说得对,他们是夫妻,有什么好羞涩的?便是孟浪一点,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遂觉得压根不必解释,这就是正常的谈话,因此放松下来,提起另一件事:“我听大哥说起,过了正月要调去肃县上任?我那里有些肃县的风土人情的手札,回头可以找出来送给大哥。”
于寒舟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肃县的手札?”
贺文璋便有些赧然,说道:“从前病着,一年到头也出不得门,闷得厉害,又无事可做,便只是读书。家里的书被我读过了,文璟便为我借同窗好友的书,我又读过了。书局里的书,也大多读过了。实在没得办法,文璟便让他的同窗们写,不拘写什么,我没看过的就好。”
因此,他不单单有肃县的风土人情的手札,还有许多其他地域的志记,都是贺文璟的同窗们写的,为此贺文璟搭了不少人情进去。
于寒舟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此刻听了,不禁说道:“文璟真是很尊重你。”
贺文璋微微笑着,点头说道:“是,他待我很是敬爱。”
他们兄弟两个的感情,一直很好。
“希望会对大哥有些帮助。”贺文璋又说道,“那本手札我记得很清楚,写得极为细致,有什么吃的,哪条街道有什么店面,都写得很清楚。”
说来也有意思,当时写这本手札的学子,家境并不很好,被文璟求着写这个,便写得非常细致,毕竟文璟是按字算钱的。他甚至连哪条胡同里有个姓什么的小寡妇,被人怎么骚扰,又怎么告官解决的,都写了下来。
安大哥要去肃县做官,有这样一本手札,可以提前了解那边的情况,不至于到了现摸索。
“璋哥,你真好!”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紧接着后背覆上一具柔软的身躯,她柔软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你太给我长面子啦!”
贺文璋睁大眼睛,浑身僵硬!
她抱住他了?
她抱住他了!
她主动抱他了!意识到这一点,贺文璋整个人僵住。随即,激烈的情绪从心底滋生而出,汹涌膨胀,让他的胸腔快要炸开!
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说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缠在脖子上的手臂松开,柔软的身躯跟他拉开距离,她继续为他揉腰,贺文璋才觉出失落来。
眼眸垂了垂,心里有些后悔,他怎么就僵着不动了呢?他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被她抱一下,很无动于衷似的。
“我,我刚才……”他想说,他刚才很高
兴,他喜欢她亲近他,可是喉咙犹如被棉花堵住似的。
于寒舟在他身后笑着,双手圈住他的腰,重新贴了上去,下巴搁在他肩头,不解状问他:“你刚才怎么啦?”
贺文璋就算做梦都不敢想,她又抱他了!抱他一回就算了,她还抱他第二回!
“我,我!”他动了动,忽然想要转过身,从正面抱她。
他不会再错过机会了!
然而他转身的时候,她也跟着转动,一直是从后面抱着他的姿势。顿了顿,贺文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没必要非要正面抱她,贪心不会有好下场的,至少现在她还抱着他,他再动一动,说不定她就不会抱他了。
于是他不动了,低声道:“你,你再抱我一会儿,好吗?”
他很贪恋这种感觉。他喜欢两个人贴近的感觉,总会让他觉得充实而满足。
在床上的时候,他不敢抱她,总会生出绮念。现在穿得厚厚的,在驶动的马车上,不太容易生出绮念,就只有相拥的亲密感。
贺文璋觉得自己能坚持很久。
“好啊。”于寒舟轻轻点头,痛快应了。因为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点头的时候不自觉就蹭了蹭他的脸颊。她并不觉得这样亲近不妥,还抱得更紧了一点,说道:“我很高兴,你这样想着我大哥。”
她不吝啬向他表达自己的想法:“你想着我大哥,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你心里装着我。而且,这会让我在娘家很有面子。谢谢你。”
而贺文璋也终于明白,她忽然主动亲近他,是因为什么。一时间,只觉得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眼睛都不自觉发亮起来。
“我心里,自然是装着你的。”在狭小的车厢里,她这样柔顺地覆在他背上,毫无防备地靠近他,让贺文璋之前羞于启齿的话,都不知不觉流淌而出,“我答应过你,会对你好的。”
于寒舟便轻轻地笑。
她当然知道,他心里装着她,而且会对她好。她看上的男人,岂会不好?
因是伏在他背上,她轻笑起来时,贺文璋的感觉就变了。他神情怔了怔,缓缓往前倾了倾,似要避开什么。
于寒舟察觉到了,并且很快意识到是因为什么。若是梦里的大侠,她肯定就装作不知,贴着他晃来晃去了。但是贺文璋会被吓坏的,因此她便松开了他。
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到,她问他:“你腰好点了
吗?还要我给你揉一揉吗?”
贺文璋略略背对她坐着,摇摇头:“好多了。”
他方才想错了,就算再马车上,也不能太过亲近。
于寒舟瞅了他一眼,就没有再说什么,倒是贺文璋嘱咐一句:“回府里后,不许说我腰抻着了。”
不然还要解释,做了什么才抻着?若是什么也没做,那是身体没那么好?若是说出实话来,免不了又要被说逞强。索性什么也不要说。
于寒
舟点点头:“好。”
见他一本正经地坐着,忍不住又招惹他:“每天晚上我给你揉一揉,会好得更快。”
几乎是她话一落下,贺文璋整个人就激灵了一下。抿了抿唇,他才道:“不必,没什么,已是不疼了的。”
于寒舟看他这样,就有些想笑,但还是认真嘱咐道:“可不许瞒着。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就算不跟我说,也要跟常大夫说。”
贺文璋知道轻重,点点头:“我知道。”
回到府里后,翠珠等人异常热情地迎上来,跑前跑后,关切不停。
她们难得有这样集体放假的时候,很是痛快地歇了一日,此时再见着贺文璋,格外真心。
贺文璋打发她们散开,跟于寒舟换了身衣裳,就去正院请安。
于寒舟刚嫁进来的时候,他们去一次安家,侯夫人就紧张得不得了,在正院坐不住,要迎上来。现在贺文璋身体好些了,她就不那么紧张了,迎也不迎了。
于寒舟便笑着问他:“伤心不伤心?”
“这有何伤心?”贺文璋挑了挑眉,眼底尽是骄傲神色,“男子汉大丈夫,让母亲妻子担心是最无能的。”侯夫人现在不担心他了,他才骄傲呢。
“说得好!”于寒舟便夸赞道。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贺文璋有些无奈,她总喜欢见缝插针地夸他,真让人无奈极了。
他嘴角扬着,跟于寒舟慢慢行到了正院,跟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搭眼一扫,就知道不必问什么了,便道:“明日颜儿跟我去长公主府拜年。”顿了顿,又看向贺文璋,“璋儿也去吧,你身子好了不少,也让长公主殿下看看。”
她跟长公主素有交情,从前贺文璋身子不好时,府里缺主药,还是长公主府上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