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克顶多是习惯性地瞪了绵羊小鬼一眼,接着因为很久没有正儿八经低头俯视人感到有点不习惯——
然后。
又因为临时发现,身处逆境(他这么觉得)的小鬼非但没有害怕得哇哇大哭,反而面上半点动容都没有。
什么叫视人如无物的眼神?
这就是了。
埃利克瞥到第二眼的时候就发现,奇了怪了,这小鬼面无表情的模样居然比他刻意冷下的脸,还要冷漠三分。
他不害怕。
他甚至定定地直视前方,目光与男人的视线对撞,竟没有被逼退的趋势。
一切都是虚无。
外界的事物映入本应深邃宛若琥珀的眸子中,只是单纯地倒映出其原本的样貌,绝不会折射曲折半分,更不会因此而变色。
若是一般人,抱着吓唬小孩儿的心,却冷不防对上这么一道不似人的目光,指不定会在对视的那一刹被吓上一大跳,心中惊疑不定。
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偏偏埃利克不是一般人。
“小鬼,你的眼神真够讨厌的。”
他被这么一看,强烈到无法压抑的情绪瞬间打倒了莫名其妙钻出来的肉麻,开口就直言不讳,丝毫没想过应该保护好小朋友脆弱的心。
对于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来说,这样做好像是有些幼稚。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因为埃利克着实不喜欢这个眼神。
准确地说是“极度厌恶”。
才见一面就上升到厌恶的地步,也无可奈何。埃利克当然能分清楚,他一看就烦、再看就反胃的只限于小鬼的眼神,而非单独针对这个人。
空空荡荡,全凭反射画面来掩饰自己,这样苍白空洞的“镜子”有谁会喜欢。
埃利克的愤怒来得还要再仓促一点,几乎是顷刻就被点燃。
到底是什么让他愤怒,又是什么让他躁动至此,事到如今暂时难以追寻。
总而言之。
他贯彻了想到就做不需要半分犹豫的宗旨,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小鬼小小身子猛地颠了一下,却是没有往地上落。
“哼。”
不爽到了极点的男人换了个姿势来提他,语气还是颇为不悦:“连话都不会说吗?”
“……”
小鬼不说话,像是在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就是不会。
埃利克也懒得管他到底会不会了。
“看到你这样的怪样我就生气,再不张嘴,就把你从城墙上扔下去哦。”
“……”
“很好,不怕高是吧,那就把你这一头乱毛给剃光,戳得我心烦。”
“……”
埃利克:“……很好。有脾气,很好。”
说不好他是被“桀骜不屈”的小鬼气得不行,还是很不平静地被气到磨牙,没关系,反正区别都不大。
讨人厌的小鬼被他甩到了肩膀上挂着,他自己则是迈开失而复得的长腿,在城墙上方大步带风而行。
受到了某种限制,埃利克其实并不知道他想要到哪里去,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站在原地,就是要往前走。
城墙沿着城市的轮廓修建了一圈,因占地面积就不大,长度也算不了有多长。
以男人当散步的速度行走,也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走完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