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早就从来电显示得知是他打来的电话,所以并没有像他一样惊讶。
见唐湛久久没有下一句,他又问了遍:“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唐湛指尖翻转着那支细长的万宝路黑冰,这烟有个好处,捏碎了里面的爆珠,就是不点燃也能尝到浓烈的薄荷味。
有时候熬夜来上一支,提神醒脑。
“我这卷筒纸要用完了,你给我送来呗。”
郁泞川答应的很快:“请稍等,马上给您送上去。”
挂了电话,唐湛重新咬上烟,将手枕在脑后,盯着被灯光映照成暖色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大概过了五分钟,门铃响了起来,唐湛收回放空的思绪,起身下床去开门。
郁泞川站在门口,一如既往的表情很淡,见他开门,将手里两筒往前一递,也没有多的话说。
“谢谢啊。”唐湛接过卷筒纸,因为咬着烟,说话非常含糊。
郁泞川看到他嘴里的烟,皱了皱眉,提醒道:“房间里不允许抽烟,要是触发烟雾报警,天花板会向下喷水。”
曾经有位客人不信邪,非要试验下酒店这套价格不菲的防火装备,结果被淋成落汤鸡不说,房间所有损坏的物品都由他照价赔偿。
普通标间赔下来也要几十万,唐湛住着的这间是酒店最豪华的套房,怎么也得上百万吧。
唐湛闻言取下嘴里的烟,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似乎想让他看仔细。
“我知道,没点呢。”
淡淡的薄荷味在郁泞川鼻尖萦绕,带着点并不呛人的烟草味。
他自己其实并不爱抽烟,实在烦的不行了,才会抽一根几块钱一包的红梅,纯属发泄压力。
红梅的味道不怎么刺激,顺滑绵软,有种特别的坚果的香气,和唐湛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祝您生活愉快,再见。”郁泞川垂下眼,退后一步,公事公办地说完这句程序化的道别词,就要转身往电梯口走。
唐湛叫住他:“等等,我问你个事儿。”
郁泞川停顿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疑问。
唐湛问他:“你为什么不在酒吧做了?”
这问题唐突又没有道理,郁泞川和他又不是朋友关系,凭什么这样的事都要告诉他?
郁泞川对他的恶感虽然有所降低,但还没有低到能在走廊里谈这种个人隐私的地步。
“正常职务调动而已。”这当然不是实话,但他也没打算跟对方说太多。
说完这话,他微微颔首,再次转身离去。
唐湛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挑了挑眉,将灰色的烟嘴又咬回嘴里。
忽然房里的座机毫无预兆响了起来,唐湛关上门,莫名其妙又怀着一丝好奇地接起了电话。
“喂?”
他想过是不是周晖或者孙嘉然的恶作剧,或者酒店有什么事找他,但怎么也没想到对面竟然传出了唐山海低沉威严的声音。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语气是始终如一的不客气。
第七章
唐湛八岁以前,都是住在外面的。这个“外面”,指的是唐山海在唐家以外购置的私宅,海城市中心的位置,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唐湛小时候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总是来去匆匆,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对方也从不带他去游乐园,更不会参加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
很多事他长大了才知道。
比如他的母亲林雪莹根本不是唐山海的妻子,不过是外面养的众多情妇之一;再比如他一直生活了八年的家根本不够格称之为唐山海的家,顶多就是个他心情好时停留的宾馆、酒店、夜总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