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上专业课的日子,一早纪夏坐车到了学校,却意外地在艺术楼下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纪羽正好摔上车门准备往艺术楼里走,在看见纪夏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然后才摘下脸上的墨镜走了过去。
“夏夏,来上课?”
“嗯。”纪夏点点头:“纪羽姐怎么来了?”
“哦,我啊……”纪羽并不打算把自己来的原因和纪夏细说,只轻飘飘地一句话带了过去:“对了夏夏,昨天我其实就想跟你说来着,但是那傅恒之把你拉得太紧了我没找到机会。”
“什么事呀?”纪夏和刘管家道了别之后跟着纪羽走到她那辆正红色的跑车旁,“纪羽姐你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看你昨天和那个傅恒之还挺浓情蜜意的,想提醒你一下,不要把这一切太当真了。”
纪夏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纪羽接道:“你知道为什么傅恒之那么着急就要和你结婚吗,你不会以为是一见钟情吧。”
“……我没有那么想过。”
傅恒之那样厉害的人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自己的原因,纪夏知道,但是却没有深想过。
“那就好,其实他娶你的原因也挺简单的。”纪羽说:“傅家那个家族有一个很早之前就留下来的规矩,就是当继承人有两个以上的时候,先成家的才能获得从大家长那里传下来的股份和经营权,他弟弟今年就要满二十岁,所以他当然着急了。”
纪羽话音未落,怜悯的目光便提前落在了纪夏的脸上。
“而他选了我们纪家也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他需要一个弱小好掌控的家族,才能让他在彻底掌握傅家的脉络之后不费事的摆脱掉,所以我们现在和他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摆脱’二字被纪羽咬得格外重,就好像在向她透露已经注定的命运,但其实纪夏也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
她有感觉傅恒之和她结婚就是有不方便告诉她的原因,但无论如何当时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纪夏在这一瞬间喉咙口还是哽了一下,就像是不小心吞了一块儿冰凉的刀片下去,胸腔的血管都被锋利地切割开来,滚烫的血和冰凉的刃混在一起让胸口疼得发麻。
“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纪夏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就看见纪羽脸上的表情一下明亮了起来:“林修!”
她立刻快步走上前去:“我是来找我妹妹的,原来你说回国来当一阵大学老师,竟然正好和我妹妹一个学校。”
纪夏这才迟迟地转过身去,抬眸就对上林修那双冷淡的猫眼:“林老师好。”
“昨天临时有点事就先走了,没等你跳完,不好意思。”林修说着从背上把画板卸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纪夏:“画得比较潦草,不过也算是完成了。”
她接过画纸看了一眼,线条上来说确实如林修所说有些潦草,但画中少女的身影已经跃然纸上,只一眼便让纪夏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一瞬间舞蹈的动作,不是一个固态的定格,而是连贯的,动态的,让人能够轻易地联想到画面之外少女轻盈而柔软的动作。
“咦,这不是夏夏嘛。”纪羽的目光立刻跟上,在瞥见画上少女的时候又打趣似的看向林修:“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昨天才来报到吗。”
“我在镰仓写生的时候就遇到过她。”林修淡淡解释一句,又看向纪夏:“你要喜欢就送你,如果觉得我还可以就重新考虑一下给我当模特的事情。”
这幅画就等同于是他的自荐信。
纪夏觉得林修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很有诚意了,她点点头:“不过可能要期末考试后,可以吗?”
“可以,到时候你联系我。”林修说:“电话我上次已经给你男朋友了。”
“那可不是夏夏的男朋友,是老公,对吧。”纪羽又搂过纪夏的肩朝林修弯眼一笑:“好了,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吧,待会有没有课,我们出去兜兜风怎么样。”
“那我就先上去上课了,林老师,纪羽姐再见。”纪夏把画纸收进包里,又朝林修感谢地点点头,小跑着进了艺术楼。
然后一上午的课都上得心不在焉的。
她虽然告诉自己好多次不要去想,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去想起纪羽的话,然后又忍不住走神。
她不是在意傅恒之和她结婚的目的,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去在意傅恒之未来的打算。她不算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毕竟商业联姻之间的利害关系总让人不得不往深里去想。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有心理准备了,心口却还是疼得那么厉害,疼得让她只要想到以后会和傅恒之和平离婚都感觉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