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房间就很不错啊。又宽敞又明亮,床铺很柔软,能够把他整个人都陷下去。他昨晚也睡的很舒服,没有听见什么虫子的叫声。
但是村长也不至于差别对待吧?
他正有些怀疑,就听到原本一直沉默着的罗因开口了:“那是一种魔虫,对血液尤为敏感。如果有人受伤了,它会循着血腥味一路寻找过来。不过它们攻击力不强,即使发现了受伤的猎物,也不是猎物的对手。因此它们会发出尖锐的叫声,吸引一种叫做野狸的魔兽过来,双方合作,野狸杀死猎物之后它在吸走猎物的血液。”
他难得一开口就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众人都有些惊讶,罗因的视线缓缓扫过所有人的脸,沉声问道:“所以是谁第一天就受伤,还把这种魔虫引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雪莉把刀叉一丢,靠在椅背上一脸漠然:“先说好,我可没受伤,不信你可以过来检查。虽然我确实是听到了虫子的叫声,不过我没有下床确认一下它是不是在我的房间里,所以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
夏诺有些疑惑:“有没有受伤这件事很重要吗?如果只是魔虫和野狸的话,也不需要这么紧张吧?”
罗因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虽然魔虫和野狸不足为惧,但是我昨晚有看到一个人影偷偷离开了这座房子,往山上去了。没过多久,魔虫的叫声就响了起来。很明显,那个偷偷离开的人在山上受伤了。”
卡尔接下了他的话:“我们既然进入了同一个游戏,就是一个集体,如果有人擅自脱离队伍行动的话,那影响可不太好。尤其是在你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的时候。”
“……这样吗?”夏诺脸上仍然是懵懵懂懂的,他还是无法体会到他们的那种紧张的感觉,“那你看到那个人影是在什么时候,罗因?”
罗因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还是说道:“大概是一点半。”
夏诺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候他还在睡觉,两点多钟他才从房间里出来。
卡尔说道:“我跟奎克在一个房间。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有谁有什么动静,互相肯定能发现的。”
罗因却说道:“那也难说,你跟他是一起来的,难道不会互相包庇?”
听了这话,雪莉冷笑道:“那你说你看到了人影,你有什么证据吗?你今天一反常态地说了这么多话,不会是为了掩饰你的心虚吧?”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夏诺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大家不是在正常地吃饭聊天吗?怎么现在却好像要吵起来了?
“大家先冷静一下……”夏诺尝试着安抚众人。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没有人愿意息事宁人。
罗因反而将炮口对准了他:“你也有很大嫌疑。你作为光明牧师,如果那个受伤的人被你治疗好的话,我们自然就发现不了了。”
什么意思?!这是说他是同伙吗?
夏诺反应过来,气得拳头都攥紧了,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辩驳,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我没有!”
奎克忍不住替他说话:“按你这么说,如果长安治疗了那个受伤的人,血腥味不消散的话,魔虫也会跟着过去吧。那为什么长安没有听到魔虫的叫声?”
罗因冷哼一声:“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呢?”
雪莉嘲弄地挑了挑眉:“绕来绕去,你的矛头还不就是我吗?怎么,长安是说过让我受伤了就去找他,这句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啊?”
卡尔也说道:“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怎么肯定昨晚偷偷离开的不是村民,而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人?”
……
夏诺坐在院子的石阶上,背后便是长长的走廊,他倚靠着高大的石柱,整个人都很沮丧。
他回想起早上那一番激烈的争吵,谁都没能说服谁,最后以不欢而散而告终。
临走之前,罗因投过来的那一道怀疑的视线让他感觉喉咙好像梗了一块什么东西,心脏也闷闷的,直到现在都很低落。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又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向罗因澄清,因为雪莉要求的证据罗因也拿不出来,他自己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他就是觉得很沮丧。
明明昨天的时候,大家还都是好好的,突如其来的,矛盾就爆发了,原本那种和平的氛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即使在罗因离开之后,大家也还是受到了影响。夏诺就是因为受不了那种氛围,才自己跑出来的。
夏诺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阳光没有以往的暴烈,而是十分温和。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时不时有几丝微风拂过。
夏诺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很快,他的眼睛完全闭上,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了――他陷入了昏沉的黑甜乡中。
等到夏诺慢慢苏醒的时候,太阳跃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混沌,夏诺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枕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散发着冰冰凉凉的气息,却是很柔软舒适。
夏诺不由自主地轻轻蹭了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看上去很像一只慵懒的小动物。
被他枕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低沉的嗓音在夏诺的耳边响起,少年不由得呆愣了一瞬。
虽然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体早已提前做出了反应。
夏诺一转过头,立刻就看到了男人放大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的他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拂在了他的脸上,带起一阵灼热的战栗。
夏诺陡然一惊,他下意识地就想起身远离,刚一动弹,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滋味就从他的腿上传了过来,踉跄了一下之后就向后倒去。
――然后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呜……”少年发出了小声的呜咽声,在男人明知故问的那句“怎么了”的询问之后,他泪眼汪汪地回答道:“腿麻了……”
少年的眼睛红通通的,生理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男人的心脏骤停了一瞬。
他听见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指责他说:你可真坏啊。
他无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