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吵闹时,就已惊动了不少留在校舍内的学子。虽后来季唯来了,她安分了不少,但众人也都在暗戳戳注意着这里。此时又闹起来,一眼扫过去,从门后探出不少脑袋,都朝这看来。
尤桂枝心中得意,反正柳成荫已不能再在县学念书,那么这柳意绵也决计不能留下。他总得付出点代价,让他们心中爽快些,除了那日憋在心里的恶气!
有季唯这恶煞在面前杵着,她也不能对他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没脸在这待下去,主动退学。
“我们柳家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他爹卧病在床,掏空了家里的钱,连看大夫都不能了。成荫他孝顺啊,知道小畜生心里头怨恨,也不敢问他,拿了些银钱回来给他爹看病……”
尤桂枝边说边抹泪,还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只不过就是拿了一二两银子罢了,他爹将他养大,又何止花了一二两?如今他病倒了,不仅不来看他,还将这事捅的大家都知道,害成荫没法念书,没法考状元。这小畜生好毒的心肠啊!大家可不要被他这张脸给迷惑了啊!”
“原来姓柳的偷钱是为了治病么?”
“怎么说也是他弟弟,不需要干出偷钱的勾当吧?实在是有辱斯文!”
“看不出来这小子和和气气的,心里头竟然怨恨自己的父亲?”
“事出有因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
只言片语飘进尤桂枝耳中,她眯着眼睛露出了个笑,很快就收敛了。一只手轻拍着布包里又开始呜咽的女娃,哭道:“我好命苦啊,他爹身子不好,又要抓药看病,还要供成荫念书,本想着他能考个功名回来,却被他从小疼到大的弟弟给赶了出去……”
尤桂枝的声音很大,每句话都很清晰,像是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以至于站在边上对此事全然不知的季唯,听罢她一番话,已对前些日子在书院发生的事已有了初步的了解。
“柳成荫偷你钱了?”季唯一只手握住柳意绵单薄的肩膀,挑了挑眉道。
“将我藏的二两偷去了,还未曾要回来。”他脸颊烧的慌,是羞愧的。
季哥千叮咛万嘱咐了,要他多留个心眼,可却还是被柳成荫使计偷了。
他愧对季哥。
季唯改握为拍,低声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女人添油加醋的抹黑你,总不能任由她说,你却不说吧?”
“事实如何,你最清楚。她言语间不尽不实处,你可反驳,以免同窗误会。”季唯说完,在柳意绵背后轻推了一把。
一开始,柳意绵步履迟疑,走的有些慢。但视线一接触到尤桂枝脸上那得意又恶毒地笑容时,心里头竟生出了一缕怒火,烧的他浑身烫了起来。
他又想到了那两道刺目的红痕,以及当初柳成荫回眸冰冷又厌烦的眼神。
是了,若不是她,他还有父亲有大兄有妹妹。
正是她来了,他甚至不再是柳家人。大兄没了,父亲没了,连妹妹都嫁作他人妇。
如今她还在这清净地,污他名声!
柳意绵握紧了双拳,小跑着站到尤桂枝跟前。在季唯的精心喂养下,人高了又胖了些,整个人骨肉亭匀,比尤桂枝还要高出一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