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吧,今天的雪已经在小了,兴许过几日雪就停了呢。”瘦差役在火上烤手,不住放在唇下呵气。
尽管燃着炉子,但这木屋四面透风,避不了寒,还是令人发抖。
大雪封山,他们已经在这猎户留下的茅屋中待了七日。
“他妈的,老子当初就说不该走这边,不该走这边。”矮个子差役咬咬牙,啐了口,“都是你说什么抄近路,这下倒好了,指不定还要饿死在这儿!”
“不急不急。”瘦差役也是心慌意乱,忙安慰他,“咱们得往好处想啊,天无绝人之路嘛?对不对!”
矮个子冷眼看他,哼了一声,从一旁带血的布袋子里掏了两下,发现空了,他不耐烦地摇摇头,抽出刀来递给他。
“没肉了,这回该你了。”
瘦差役接过刀,迟疑了一瞬,起身朝旁边角落里走去。
干草堆上,念一心头蓦地一怵,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恐惧,一寸寸吞噬着她的神经。一旁的母亲似有所感,昏昏沉沉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当即挡在她面前,哑着嗓子道:
“不可以,你们不能再吃了!”
“啰嗦什么!”瘦差役一把将她拖开,“再不吃咱们都得饿死在这儿。”
她哭喊道:“你们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居然连人肉也吃!”
“好笑,你不是自己也吃了吗?她还是你闺女呢,你连自己女儿都吃,你是不是人?”瘦差役不耐烦,“走开走开,若不吃她,就只能吃你了。不过是一条手臂,她还有腿呢,不是么?”
刀光寒森森地闪烁在眼前,念一只觉得呼吸困难,那样的疼痛无比清晰,似乎就要来临。忽然间,娘亲扑到那人身上去,张嘴就狠狠地往他腿上咬了一口。
那人疼得大叫,不住拿刀敲打她的头。
“明柳,快走啊!”
入目是娘亲带血的面孔,发了疯似的朝她喊道:
“快走!”
她一个激灵,飞快冲到门上,用仅有的一只手打开门扉。
漫天的大雪尽数涌入怀中,刺骨的寒冷刀子一样刮在她单薄的衣衫上。
她步履蹒跚地在雪地里行走,积雪数尺的地面寸步难行,终于一道北风袭来,将她吹倒在地。
背后的差役很快便追了上来,揪着她的双腿往后拖拽,五指埋入厚重的白雪里,深深的血痕。
正在这时,前面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似有什么在雪上疾行。
“糟了,糟了……”
那矮个子差役颔首一看,赶紧松了手,颤声道,“有狼,是狼!”
渐小的风雪中分明看到几团黑影向此地跑来,两个差役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许多转身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