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制组同样也吓坏了。
慌乱之余,还要提防被人拍到, 忙得团团转。
拍摄过程中演员受伤,摄制组需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更何况这是景念桐。
稍有差池, 没有人承担得了后果。
小牛马上降低声音:“你感觉一下, 腿能不能动,有没有骨折?慢一点,千万别用力!”
今天她穿的是长裤和马靴,隔着裤子看不出腿的具体情况,又不能贸然动她。
“骨折了。嘎嘣脆, 你们刚才没听到吗?”景念桐说。
“……”
被她这么一搞,乱成一团的众人总算冷静下来。
懂一些急救的牧民师傅原地取材,找了两根木棍,先帮她固定住腿部,然后找来担架, 准备送她去医院。
周围的人太多,不方便说话,景念桐给小牛递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没有跟着上车。
摄制组的拍摄被迫暂停,用最快速度赶往医院,还要提防被拍到,一路上也是手忙脚乱。
景念桐被送进急诊大厅,放上担架床。
送往手术室的路上,对小满说:“你留下,其他人先回去。”
小满马上让其余人先行离开。
一方面,人太多引人瞩目;一方面,这件事暂时不能外传,不论情况如何,知道细节的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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胫腓骨闭合性骨折。
不幸中的万幸,断裂部位没有外露,感染的风险大大降低,检查结果显示,没有血管以及神经的损伤。
手法复位需要麻醉,当医生问起有无药物过敏史或往疾病史时,景念桐想了想,说:“怀孕,算吗?”
守在旁边的小满,当时下巴就掉到了地上。
医生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女明星,显然也愣了一下,然后问:“几周了?”
“不清楚。”景念桐算了算可疑的日子,“三个月了吧。”
“你的情况必须是必须要麻醉的,复位的疼痛你受不了。局部麻醉的影响微乎其微,如果不放心,之后可以去做一下唐氏筛查。”
一直到医生帮景念桐处理完,安装上固定器。团队的其他工作人员去打点医院的人,封锁消息,小满独自陪景念桐到单人病房,才有机会,一惊一乍地问:“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景念桐不是很舒服,半靠在床头,抬起眼皮嫖她一眼。
“你觉得我在逗医生玩吗?”
“不是……”小满的表情顿时变得难以形容的复杂,“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景念桐想起在《珠玉词》剧组酒店的那回,似笑非笑地对她扬了扬眉。
“我侍寝的schedule,你不是很清楚吗?”
小满先是不解她这句话的含义,紧接着是心虚。
想了想,三个月之前,不就是在拍《珠玉词》的时候么。那次景詹去探班,是她事先把房卡交给林嘉明的。
当然,当时的主要目的是避人耳目。
见闭上眼想休息,小满小心地帮她把床放下去,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轻手轻脚地打算出去。
“要去通知景詹吗。”景念桐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追过来。
小满惊得马上回头,终于捕捉到了她今天那丝微妙的弦外之音。
“你……你知道……我……”
“知道什么?”景念桐笑眯眯地问,“满姐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满在拉开门冲出去和就地认罪之间犹豫了一个来回,麻溜地招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景总的间谍,是他安排我给你做助理的。”她一副破罐破摔坦白从宽的样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一直都知道。”景念桐盯着自己被固定起来的腿,慢悠悠地说,“你跟着我第一次见景詹,就知道叫他景总。背着我跟林嘉明勾搭成奸,以为我不知道吗?小蠢蛋。”
小满心虚地凑过去:“姐……”
“以前怎么样,我不追究。”景念桐瞥她,“从今天可以,你可以选择,跟我还是跟他。”
小满犹豫了一秒钟:“我不能两个都跟吗?双份工资……”
景念桐不听她的后半句:“辞职之前,帮我把新助理找好。”
“我错了,我跟你!”小满马上表忠心。
“跪安吧。”麻药劲过去,景念桐嘴皮子都懒得动了。
“好的娘娘。”小满麻溜地往外走,手摸上门把手,又回头,“那个,你腿伤的事儿,来的路上我已经通知林助了,景总刚好出差了,不在国内。”
景念桐不知听没听见,没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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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牛闻讯飞过来,风尘仆仆地进门,话都没说,先仔细瞧了瞧她的腿。
然后从鼻孔叹出一口气。
“英雄哈。”他冲景念桐说。
“别跟我阴阳怪气,我没力气骂你。”源源不断的疼从腿上传来,景念桐心情欠佳。
“知道疼了?知道疼还冲过去救人?平时让你跑两步都难,现在跑得倒是挺快。”大牛少见地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私生子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景念桐轻飘飘把他噎住。
正好这时,小牛奉命调查回来,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马为什么发狂了。他们刚把马放倒,检查了一遍,发现一只马蹄里面扎了一颗钉子。推测是不小心踩到的,然后随着走路越扎越深,疼痛导致的发狂。”
景念桐闻言,颇为赞同的样子:“可以理解。”
大牛:“……”
“不小心?”他皱着眉问小牛,“好端端哪来的钉子?”
“这个不知道。马主人我已经问过了,一问三不知。”
“肯定跟向虹有关系。当时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平时什么都想跟姐抢,这次白送她出境,她推三阻四,不愿意上马,肯定是事先知道马有问题啊。”
小满气得暴躁,“这他妈是谋杀!要是姐当时上了那匹马,我操……我都不敢想。”
“找到证据之前,先不要泄露风声。”大牛说,
四个人心里都如明镜,这件事,和向虹脱不了干系。
但贸然泄露,打草惊蛇不说,到时网上一片猜测,事态不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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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念桐的体质不算好,精神衰弱、长期失眠、肠胃不好、容易感冒、一感冒就发烧……
但算起来,这是她出道之后,第一次住院。
除了在事业上要强,其他时候她都很咸鱼,且娇气。
不喜欢劳累,不喜欢辛苦,当然,也不喜欢疼痛。
怀孕不好吃药,疼起来很是遭罪。
行动不便,也懒得行动,她白天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让小满给她找了几本书来看。
《希尔斯怀孕百科》、《孕妈妈睡前胎教故事》、《40周怀孕全程指导》、《怀孕每周吃什么》……
小满在旁边给她剥桔子,忧心忡忡:“你不会真想生下来吧?”
“又不是养不起,为什么不生。”景念桐看胎教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你现在巅峰期啊姐,生孩子太影响了。”小满叹息,“如果要生,那你干嘛不告诉景总?”
“为什么要告诉他。”景念桐的反问,来得一个比一个云淡风轻。
小满瞪大眼睛,愣了半天,才一脸复杂加怀疑人生加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不是,他的吗?”
景念桐从书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两秒。
小满发誓自己从这个眼神里看到了赤裸裸的嫌弃。
“你坐远一点。”景念桐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道,“智商低不知道会不会辐射。”
小满:“……”
“既然是景总的,那为什么不告诉他?”小满的脑瓜子实在想不明白,“他是孩子的爸爸啊。”
“研究表明,80%以上的爸爸,作用比不上一个保姆。”
景念桐看着书,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小满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凭空捏造”的研究。
她还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认为相当有道理。
“景总应该不是吧。”小满试图为自己的前老板说好话。
“他啊。”景念桐慢条斯理把书翻了一页。
“他连半个都比不上。”
“……”
小满决定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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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折的第一晚,景念桐睡得不太好。
疼痛加重了她的失眠,固定器无法翻身的限制,同时会加重人的烦躁。
后半夜她才勉为其难睡熟,因此没有听到那点微不可查的声响。
门缓缓开启,走廊并不明亮的灯光漏进来倾斜的一片。
那光影里站着一人,挺拔的身形,和半明半暗里透着冷感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