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采接过儿子,冰凉的身体,才有所回温。
“爸爸,爹爹啊?”儿子发出不明所以的问。
朱华却是这时才看清了人,惊得捂住嘴巴。被军医赶出去烧水。
“闲杂人等不要留在这里。”扫见抱着儿子的言采默默地扭过头,这是家属,还是这里身份最高的王爷,几个军医头上都滴出了汗,如果没把伤患给治好,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命能够回老家。
忽略不动的言采,军医使唤其他人:“你们去烧水,准备干净的纱布……”
然而面对江满月伤口时,实在是有些太棘手,箭直接从背后刺穿了胸口。
“幸好是没有毒的,也没有穿过心脏。”这或许是唯一的安慰了,如果扎进了心脏,那可能就是真的回天乏术,然而即使是现在的状况,也非常危急。
病患很可能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必须马上把箭拔l出来,止住血。
大夫本想对一旁的言采说场面血腥不宜观看,然而言采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没听到他们在说话一样,只是把儿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并没有让他看。
崽崽很听话,平时总是调皮爱闹的样子,这会儿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出。
大夫叫了几声后,也不去管言采了。将衣服剪开,露出里面的皮肤,一个人扶住,一个人拔箭,再一个人站在一边拿着纱布和创伤药随时准备进行止血。
箭拔l出来的时候,发出噗嗤一声。血一下子溅了大夫满身,剩下的人,立刻进行止血。
那只箭放进了托盘里,是最普通不过的那种箭,没有什么花哨,没什么特别,可能只是某个弓箭手无意中往这个方向误射过来。
然而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都已经找不到发出这支箭的人了。茫茫人海中,怎么可能找得到那个罪魁祸首。
或许罪魁祸首本身都不知道自己这支箭射中了谁。
然而,众大夫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虽然没有刺进心脏,不过目前这个位置也十分危险,在生命垂危的边缘中挣扎。
“禀王爷,小人无能为力了。探花失血过多,且出l血部分主要在内脏处,小人才疏学浅,医术有限,无能为力了。”
他们还不能够做到止住内脏里面的大出l血,几个大夫都很抱歉,又有些惶恐,生怕王爷迁怒,要处置他们。
“不,大夫,请再想想办法吧。”一直沉默不言的言采终于说出了话。相比于怪罪这些大夫,他更怪罪于此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有了?如果……不,不能想那个如果。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江满月也不会答应的。何况他根本做不到。
几个大夫也都很为难,要是有办法他们早就上了。
“我们只能够止住外伤口的血,再用药慢慢稳住出l血量,可惜军队的药材本身就挺稀缺,也没有什么好药……”那大夫说起这边药的缺少,尤其现在缺的很多药也都挺名贵的。
言采连忙把儿子塞给朱华,去翻箱倒柜,翻出一个箱子来。这些是他来之前准备的。
大夫眼前一亮,都是些非常名贵稀缺的药,甚至连一只几百年的人参都有。
“只要能治好他,你们想要什么要求都可以。”言采认真地对众人道。
他从来不向别人做这种承诺。
作为大夫,原本这种病人家属承诺早已经听过不下上百遍,早就没什么感触了。然而却头一回产生一种莫名的由心底发出的震动。
言采的音量并不大,也没有像许多病人家属一样大哭大闹,平静而又坚定,然而就是这样平静的话语中,却让他们深深感受到了那份珍重。
“我们会的。”很少会对病患家属做出承诺的几个大夫也鬼使神差地说出来这句话。半晌后,才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话。
如果说出口却没有做到呢?
为了病人的舒适和健康,房间进行了清洁,之后就只剩下朱华抱着崽崽守在江满月身边。至于言采则拿着药锅去煎药了。
哪怕是煎药这种事要专门的人去做,言采也不相信,非要亲力亲为。经过那只来自于本朝军队的箭矢,言采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轻易相信这里的人了。
亲卫全部留在江满月身边,守在营帐外,不能放闲杂人等进去半步,而抓到了希尔利,言采也没有去管,军中的一干杂事,全部交给了陈楠。
本来,陈楠就比言采更明白如何管理军队。
陈楠也很识相,没有不识趣地拿军中的事情去麻烦言采,一切事情都自己做了主,大胜了仗也自己向朝廷上报,并且准备好了擒住的祁镇和希尔利返京。
至于军中的粮食也得到了缓解——趁着这几天北荣乱,他们直接抢了北荣一个城的仓库,得了好大一笔粮食。
说来可笑,那守城的官员竟然也不管城里的百姓,带着家眷和钱财跑路了,留下一城的百姓。
陈楠做得可没有北荣当时闯进青扬县残暴,只抢了官府的粮仓,没碰城里的百姓。从一扇扇禁闭的窗子里,陈楠似乎能见到里面害怕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