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正执笔勾画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地笑了:“和你说过了,林前辈性子就这样,你得想办法顺着他点儿。”
薛时济三两步走到他旁边:“你在画什么?”
宣纸上画着的男人俊眉朗目,薛时济奇道:“段神医?你画他做什么?”
“拿去张贴。”落下最后一笔,萧朗轻轻吹了吹墨迹,问:“如何,够俊俏么?”
薛时济嘴角一抽:“挺传神的。”
“那便好。”萧朗在画下加了几行字,将画交给他:“拿去贴在官府门口,这几日段公子会在武林盟旁设摊义诊,若是有服用长生不老药后出现不良反应者,一概可以去找他。”
薛时济双手持着画像仔仔细细地看,奇怪道:“那直接贴张告示不就得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地把画像也给作上。”
萧朗将狼毫仔细挂好,笑道:“只有画像才能最直接地告诉浩然城的姑娘们,武林盟内来了位怎样丰神俊朗的人物。”
“原来那你是打的这个算盘。”薛时济顿时明了,无奈道:“美男计一出,我看段神医的摊子前要人满为患了。”
果然,画像一经张贴,大群人马蜂拥而至,将段恒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有真正是吃了药后身体不适想来求医的,有听闻段恒之大名而慕名前来的,也不乏看见萧朗画的那副画像后惊为天人的。
段恒行医多年,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么多的目光依旧能泰然自若,语气平常地替面前的人诊脉询问。
如此进行了两日,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大伙儿正规规矩矩地排队等待,突然有慌乱的求救声从人群后传来。
人潮自动左右分开,让出一条位置。一个年轻的男人背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倒在段恒面前:“段神医,求求您救救我父亲吧!”
看见他这旋风刮来一样的阵势,饶是提前知晓了这是萧朗安排好的人,段恒还是免不了地一阵头疼。
“快快请起。”他将人扶起,关切道:“令尊是何处不适?”
“我爹自昨晚便开始高烧不退,神志模糊。”男人哭起来比上次的妇人还要凄惨,脸上泪痕左一道右一道的:“后来我问了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听信了那些鬼话,买了什么长生不老药吃,结果吃了几天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此时,一旁围着看热闹的人认出了老人来:“他不是前几天在官府门前替齐天神教说话的那个吗?”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沸腾,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
“难怪我说他这般面熟,那天我也瞧见了的。”
“就是和那位妇人吵起来的那个?”
“怎么突然就病了?”
“那药丸果真可怕,他前几天还信誓旦旦,今日就倒下了。我得赶紧回家和我婆娘说一声,让她千万别犯傻。”
萧朗站在人群最后头,安静地望着一切。
直到段恒将人轻轻放平医治,他才上前引开众人的注意力:“诸位,劳烦诸位往旁边退一些,给这老伯腾出些空气来,他快呼吸不了了。”
众人一见着他,都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萧盟主。
萧朗稍稍一点头,快步走到段恒前边,帮着他一块儿遮挡众人的视线。
大伙儿只能看见躺在那儿的老人胸膛不住起伏,喉间也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实在渗人至极。
萧朗帮忙按住人,段恒又是施针又是按穴的,好半天病人的动静才慢慢小了下去。
二人当着大伙儿的面使劲折腾,外头的人听着那老人不断地惨叫,连心都揪紧了,仿佛被按在上头受苦的就是自己一般。
四周鸦雀无声,萧朗得到了想要的反应,才轻轻捏了捏老人的手心,示意他可以停止嚎叫了。
“各位都瞧见了,这所谓的药丸实在离奇至极。”
萧朗转身道:“与其说是助人,不如说是想要置人于死地。一边腐蚀人的身体,一边摧毁了本就拮据的家庭。”
“今日幸有段神医途经浩然城帮忙,若不然,后果难以想象。”萧朗说着握紧了拳,面上流露出一副愧疚之色:“我身为武林盟主,绝不能容许有人借着这样的名义来残害无辜的百姓。长生不老药一事,我势必追查到底。”
一旁有人叫好,萧朗轻轻一笑,又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但也请各位能配合我,再遇见有人贩卖这种玄虚的东西时,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拒绝。”
老人敬职敬业地躺了半个时辰,要忍不住打起盹来,终于提起精神,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他按照计划中的那样,痛哭流涕地朝段恒表示了感谢,又对着一旁的百姓们对天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碰这种所谓的奇药。
一台好戏终于落幕,萧朗收获了无数人的心有余悸的目光,带着笑意回了武林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