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修成大道,必先断其七情六欲,且不说花澈惯会看些话本,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更是将他染得全身烟火气,若让他说些男男女女的风流韵事,他能说上七天七夜不重样的。
这样一个深陷红尘万丈的人,怎么会通过上清幻术呢?
楚冰桓犹豫再三,问道:“你是,对婚约者放下了吗?”
“你说楚天虞?”花澈失笑,“我本来也没对他怎么样啊,前两天我给云天水镜传了张灵符,顺便把当年的信物一并送过去了。为了云天水镜的声誉,对外就宣称我俩都是男的,做不成夫妻做兄弟也是一样,免得天下悠悠众口说三道四的,对楚天虞也不好。”
楚冰桓欲言又止。
“算时间,灵符也该到了!对了少侠,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这少侠少侠的叫你,怪别扭的,好歹告诉我个姓吧?”
楚冰桓看向一脸期待的花澈,不等开口,忽然一道金灿灿的灵符自天际划了过来,那灵符被折成了鸟的形状,尾巴上吊着长长的玉佩,凭着玉佩的气息,完美的找到了主人。
灵符消散,玉佩掉到楚冰桓手里,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
——我本是你未来夫君,奈何天不作美,你我终究有缘无分。对外请宣称你我皆为男子不宜婚配,免得天下人胡乱猜忌,对楚公子造成不好的影响;信物奉还,日后江湖再见。
楚冰桓:“……”
上清仙门众长老:“……”
“你你你……”花澈瞪大一双凤眸,惊恐万分的指着一脸尴尬的楚冰桓,“你居然是我的贱内!?”
楚冰桓:“……”
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有些晃眼,花澈偏过头去,刚好看见楚冰桓在出神。
“你回过家了?”花澈开口问。
楚冰桓看向他,轻轻点头。
花澈坐起身子:“我还真有个人得去看看。”
楚冰桓本能的站起,花澈看他的样子,失笑道:“别,你就别去了吧?那地方……不适合洁身自好的楚公子。”
楚冰桓已经猜到了。
花澈要去的是杭州城最有名的青楼。
那也是花媚儿生前卖身的地方,姜婆婆是照顾花魁的老仆人,跟了花媚儿二十多年,亲如生母。花媚儿离开青楼的时候,也顺便为姜婆婆赎身,一老一女一子单独过日子。
后来花媚儿过世,姜婆婆就又回到青楼干活,负责养育年仅十一岁的花澈。
而花澈不忍姜婆婆一把年纪还操劳,偷偷的跑去饭馆跑堂,替人写家书,扫过猪圈,清理过马槽,也被些矫情的客人泼过酒,被些脾气暴躁的掌柜打骂,甚至被不怀好意的人贩子套上麻袋装走。
再后来,他所谓的亲爹找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上清仙门的大师兄,人人称颂的花仙师了。
面对那所谓亲爹,他只冷冰冰的问出两句话:“我娘十月怀胎,被醉满楼赶出来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娘仙逝,我摇尾乞怜到处讨生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可怜姜婆婆为他花氏母子操劳一生,没有享过几年清福,却遭受花澈连累,死无全尸。
“小少爷回来啦?快快快,坐下坐下,老奴给您倒茶。”姜婆婆欣喜若狂,从龟公手里接来龙井茶,给花澈满杯。
花澈掏出钱袋递给她,道:“咱们也不缺银子,您就别老来这里做事了,听我娘提起过,您在姑苏有亲戚,拿着银子去投奔他们吧!”
姜婆婆吓了一跳:“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师父赏的呗!”花澈嬉皮笑脸道,“我拜入灵霄宝殿了。”
像姜婆婆这种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个,对她们来说,只要是仙门,那就都是圣地。再说这“灵霄宝殿”的名字乍一听实在唬人,当场把姜婆婆震的服服帖帖:“可,可是玉皇大帝住的地方?小少爷可别吓唬老奴。”
花澈细细为她解释,姜婆婆也似懂非懂,她将钱袋递回去,说:“我一个老婆子,用不着这么多钱,你快自己收着,在师门打点用。”
姜婆婆语重心长道:“姑苏的亲戚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我也不想投奔他们。媚儿姑娘是我的主子,您也是我的主子,我只想好好守着小少爷,哪也不去。”
花澈眼眶一热,起身抱了抱姜婆婆。
姜婆婆失笑:“小少爷怎么越来越会撒娇了?”
花澈道:“钱您收着,我在师门不需要打点,师父和蔼可亲,师兄弟们对我特别好,他们还说呢,是哪位天仙下凡把我养的这么好,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他们可羡慕了。”
姜婆婆被逗得直乐。
临走前,姜婆婆叫住花澈,她犹豫再三,悄悄地问:“小少爷,您跟老奴说实话,您到底是在哪儿弄得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