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上人面前接二连三饿到肚子响,夏初槿确实挺没面子的。
这样一耽搁,吃完了馄饨已经不早了,也就没看电影,两人随便翻了会儿书,夏初槿以要让景傲能休息时尽量补眠早睡为由,拉着人熄灯睡觉了。
闭眼的前一刻,景傲眉间闪过一抹忧虑,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只觉得今日的夏初槿,似乎很累。
凌晨时分,零散的画面交叠拼凑轮番上演。
她以为,她意志坚定,尤其今晚睡在在景傲身边更是有心里依靠,是不会这样的,可还是没逃过去。
宽敞的客厅,抬头时永远都对上的那只一人高花瓶。
爸妈一个接一个,正义凛然又苦口婆心的话语,没有争吵,没有大小声,没有埋冤怒骂。
甚至即使反对,却都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声令禁止她必须回夏家居住。
只有无穷无尽让她哑口无言的道理。
古往今来,名人轶事,引经据典,夏家父母从来就不会在见识谈吐上输给谁。
“人心叵测,两个女生,这个社会能接受吗?如果能的话,你敢宣之于口公布于世吗?你如果理直气壮敢的话,今天就不需要这样”
“为人师长以身作则,你想过正处在思想三观塑造期的学生知道后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吗?”
“你想过景医生的职业特殊,一生也未必换一个医院就职,一旦曝光又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困扰吗?”
“你想过我们家身份特殊,如果你平淡一生一定能过幸福,可你如果要挑战世界,任何的一点儿出挑行为都可能被人抓住放大,给你,给我们家带来多少关注舆论。”
她全都无力招架反驳,视线里只有眼前的地砖,反射着头顶的冷白光,连同余光目之所及,明晃晃的白光头晕目眩无处不在。
声声诘问,字字质疑。
窗外雷声滚滚,突然一个惊响,乍破天地。景傲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双眸。
她睡梦中依稀记得,夏初槿是怕雷的。
翻身侧目,电闪雷鸣划破窗户的白光照亮了一室,无比清晰。
那是双极陌生的眼神,小鹿般的怯意。
不可置信又心惊肉跳。
像是无法理解,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女人睡在一起。
景傲被自己突兀又荒谬的念头慌到,她匆忙压下不安,喊人,“小初。”
女人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中被唤醒了些,看她的眼神终于带上了点儿熟悉的意思。
景傲心软,“别怕,只是打雷。”她凑过去试图安抚夏初槿。
而落于女友额上的那一吻却被躲开了。
景傲心里猛地一沉,可下一秒,怀里突然被挤入了一只柔软的物体,急促的撞击胸口都生疼。
最疼的却是心口,那瞬间急速濡湿她衣襟的热烫液体,让她意识到夏初槿哭了。
哭得很凶。
锦被下两个女人细弱身影交叠相缠,依偎取暖,心无杂念。
夜晚的春雨寒气料峭,雨水之后,惊蛰之前,无孔不入又措手不及。
第70章
那一晚,她们相拥而眠,那份一直谨守的一人之距被磨灭,心似乎很近,又似乎飘着很远遥遥相望。
夏初槿意识混乱迷糊,沉浮于梦境与现实之间。
她只记得,当时她埋在景傲清瘦硌人的锁骨间,问人家,“你是谁?”
额头下抵着的身躯震了震,半晌说,“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