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主卧室里,有如窗外一样的寒冬。
司徒逸的眸子深邃得如一汪深海,谁也看不出来,他这样的冷静,是一种失望,还是透着解脱的意味。
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你觉得分居才舒服,那就分居。”
夏晓灵腾地抬起头来。可他背着她站着,她根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颀长挺拔的身躯,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和平时的司徒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是气话,他却如此干干脆脆地成全她,而没有半分挽留。
他果然根本就不爱她……
本来三分酸楚,这下难受十分。夏晓灵生硬地移动脚步,拾起包包,找到充电器放进去:“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你如果有事找我,上班时间说,也可以打我电话。”
她要去哪里住呢……
老妈正心焦,当然不能让老妈知道她和司徒逸闹崩了。
乔小曼去蜜月旅游了,当然找不上她。
还是去乔小娜那儿。她快生宝宝了,可习惯自由的乔小娜就是不愿意家里人陪着。
她过去陪着乔小娜,正好可以顺便照顾乔小娜。
“你不用走。”司徒逸已经拿起才脱下的西装,向外面走去,“我去爷爷那边住。”
说完,司徒逸已经走出卧室,颀长的背影,透着孤傲和冷清。
夏晓灵没有动,也说不出任何话。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听着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隐约似乎还有田婶的询问声……
两分钟后,传来布加迪威龙开动的声音。
他真的走了。
爷爷的别墅,除了爷爷和医护人员,就只有关雪。果然是他永远的妹妹,他现在就急不可待地去见妹妹了……
夏晓灵手中的包,缓缓落地。
她默默坐*沿,心内寒流涌入。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是田婶的声音:“少奶奶,可以吃饭了。”
“嗯。”她应着,却好一会儿才起身下楼。
田婶的目光是困惑的:“少奶奶,最近你们都好忙的样子。前几天,少奶奶出去了一个星期,司徒先生也有好几天没回来。”
“哦?”夏晓灵一愕——司徒逸也有几天没回来?
迎上田婶的目光,夏晓灵生硬地扯出个笑容:“年底了,大家都有点忙。”
“那是。”田婶笑了。
“嗯。”想着司徒逸离开,他们即将开始分居的日子,夏晓灵补充一句,“司徒他常常出差。”
“那倒是。”田婶连连点头,“这半年,司徒先生经常出去几天。所以是我少见多怪了。”
说完,田婶自个儿笑了起来。
夏晓灵淡淡笑着,心思都飘得老远。
这回,不知道司徒逸还会不会回来……
但愿田婶不要经常问起他的去向。
田婶一连忙着,一边笑着说:“少奶奶,你在避孕吗?”
“啊?”夏晓灵一愕,想起中间这许许多多的坎坷,实在无法解释,只是淡淡一笑,“是啊,避孕。”
这两个字倒是给她解围了。
田婶却连连摇头:“少奶奶,我觉得啊!你们又不缺钱,你完全可以快点怀个宝宝。瞧,现在怀上,明年生。女人25岁生宝宝正合适。不是我说啊!现在的女人都想攀附富二代。司徒先生才貌双全,你们一直不要宝宝,给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各种想象,还以为你们夫妻不和,会各种打主意拐跑司徒先生呢……”
“哦。”夏晓灵懒洋洋地应着……不用别人拐跑,司徒先生已经跑了……
似乎怕她寂寞似的,夏晓灵一顿饭下来,田婶已经从宝宝聊到公婆,家长里短的事,聊个没完。
也许是田婶看到她和司徒逸之间最近不太正常,所以田婶好心地劝她吧……
等终于吃完晚餐,夏晓灵飞快上楼,终于摆脱田婶善意的唠叨。
倚在门上,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看着面前熟悉的摆设,她不知不觉想起初来这里的情形。想起那个矜贵而儒雅的司徒逸……
正胡思乱想着,电话响了。她接起。
是田婶的声音:“少奶奶,司徒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他有一个朋友暂时没地方住。今晚会过来,可能要住上一阵子。”
“你照司徒先生说的做。”夏晓灵打起精神吩咐,“帮他在一楼清理间住房出来。”
“司徒先生吩咐我把二楼的大客户清理出来。”田婶的声音有些为难。
住二楼?那不是离她好近?司徒逸的朋友,八成是男的,那会不会太不方便了……
想了想,她有些冷淡:“司徒先生怎么吩咐就怎么做。田婶,以后司徒先生的朋友来住的话,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他们都分居了,她还计较他的朋友做什么……
“我知道了。”田婶挂了电话。
果然,没几分钟,楼下似乎响起出租车的声音。夏晓灵平静地来到阳台,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下了出租车。
然后,出租车离开了。
是个男人!
司徒逸自己离开别墅去爷爷那里住,却安排个男人和她同住二楼,他是什么意思?
他就不怕人言可畏?
不到两分钟,田婶找来了:“少奶奶,关先生说要拜访你。”
“好。”夏晓灵没有拒绝。即使是分居,可他们之间还是夫妻关系。
司徒逸的朋友,都要住进来了,她不能不见。
缓缓下楼,才走到一半,大厅里就传来声音:“夏小姐好,我是关雷,以后会在这里住下,请多多关照。”
“不客气。你是司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夏晓灵平静地回答。她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瞅着关雷。
又一个姓关的?
和关雪有关系吗?
“谢谢夏小姐。”关雷三十左右,虽然没有络腮胡子,可五官粗犷,头发虽然不像曲野长发飘飘,可也不短,正好披肩,看上去男子汉气慨十足。让人想起“关东汉子”四个字。
夏晓灵这才下楼,吩咐着:“田婶,请帮忙招待好关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关雷连以快说,“不用喊我关先生,直接喊我关雷就好。”
“嗯。”对于称呼,夏晓灵不较真。
关雷一脸诚挚:“夏小姐,我住到你这儿来,总要表示表示谢意。
夏晓灵一愕。
关雷却主动说下去:“我和司徒先生提了。我不能只住在这儿不出力。这样好了,夏小姐正缺司机,我以后就给夏小姐当私人司机好了。我不用夏小姐出工资,只求夏小姐别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就好。”
“……”夏晓灵愕然,“我不用司机……”
“夏小姐是不喜欢我来住吗?”关雷说,“如果夏小姐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我也不好意思住这里。我还是外面住桥洞好了。
“……”夏晓灵无奈地翻翻白眼。
明明是这个人在求她,为嘛她有种被无形中控制自由的感觉?
“夏小姐没反对,我就当默认了。”关雷一甩头发,哈哈笑了,“夏小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等等,谁和他说定了。他要住下来,她无法阻止,可她不要司机,也不行吗?
关雷压根没看她,自然也见看到她脸上复杂的神情。他自个儿已经大大方方地上了餐桌:“谢谢田婶。”
这个人才进来不到三分钟,可自来熟得很,看上去让人觉得,他已是这里的一员了。
夏晓灵想说什么,终是张张嘴儿,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司徒逸这是不放心她一个住家里,怕她招花引蝶,所以派一个好朋友来监视她的行动么?
一起住在二楼就算了,还主动当她的司机。
这样一来,她全天的行踪,都在这个叫关雷的男人眼皮子底下……
夏晓灵来到房间,掏出手机和充电器,开始给关机七天的手机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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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司徒逸背着个背包进来,关雪吃了一惊。但她只是静静看着,没出声。
“真看不出来,你这是跑来孝敬我和你二伯么?”司徒子靖挑挑眉,看着走进来的司徒逸。
司徒逸神色不动:“和老婆吵架了。先在这里住几天。”
司徒子烨噗哧笑了,摇摇头:“亏你说得出来。司徒逸,你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连自己的老婆都摆不定。”
“当初听爸说他结婚了,我还以为娶了个多好的女人,结果娶了个母夜叉。”司徒子靖大笑,“哈哈,真看不出来。”
“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司徒逸语气淡淡,“当皇帝的还有得妻管严的。我算什么!”
关雪听他们谈着,不发一言,上来接了司徒逸的背包,往楼上走:“我去帮你清个房间出来。”
“还是关雪这个丫头好。”司徒子靖哈哈一笑,“傻丫头啊!不管司徒对你怎么无情,你都对他一心一意。可惜,他宁愿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娶个一文不明的女人,也不要你。”
关雪听着,不发一言。
司徒逸淡淡一笑:“也许,我只适合孤家寡人。”
说完,司徒逸朝大伯二伯点点头,向楼上走去。
“等等——”司徒子靖语气加重,“司徒逸,你既然来了,还不和我们谈谈公司转接的事?公司不可一日无董事会。司徒,我们明白你的心情,当然不想我们过来接收国内的公司资产。但你要记住——凌天国际是司徒家的,可不是你司徒逸的。不管开在哪里,只要扯了凌天国际,那就是我们董事会说的算。”
司徒逸停住脚步,淡淡一笑:“大伯二伯不用这么急吧?爷爷尸骨未寒。我们不适合在爷爷的故居说这种事。”
“都一个星期了。”司徒子烨提醒,“司徒逸,你必须让我们召开会议。”
司徒逸挑挑眉:“公司就在那里,现在董事长办公室也在那儿。你们自行推举个董事长出来,自然可以坐进去。我何时阻止过你们?”
说完,司徒逸片刻不留,跟着关雪上楼。
大厅里,只留下司徒子靖和司徒子烨面面相觑。
关雪把司徒逸领到客房,替他收拾好房间,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可从来不愿意和你大伯二伯一个屋檐下。你真跟夏晓灵闹翻了?”
司徒逸拿出手提,打开,这才回答:“我们分居了。”
“分居?”关雪一愕,“你会和她分居?”
司徒逸眸光深邃,看着夜空:“她提出来的,我同意。”
关雪听着,半晌没有做声。最后,她默默从外面拿来被褥,替他铺好,这才问:“她提出来,你就同意?司徒,你别告诉我你会同意。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为什么不同意?”司徒逸平静地反问。
“你为什么要同意?”关雪亦反问,“这么多年,你就只和她一个人谈及婚嫁。爷爷认为你闹着玩,我可不认为。”
司徒逸默默合上眸子:“或许,我终于看到了,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善解人意。关雪,我不求对方漂亮,不求女人才华,我只求一个善解人意。她最近的举动,我看不出她哪里还有这个优点。”
关雪动容地看着他,快走几步,似乎想从背后楼住他,可胳膊伸在半空,又生生地缩了回去。
“司徒……”关雪的声音低低地,“我希望你幸福!”
不管他选择什么,她都希望他幸福。
司徒逸坐在那儿,不动如山。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关雪,不管什么情况,不要去找她。”
“你爱着她?”关雪轻问。
司徒逸静默一会,才淡淡道:“和爱情无关。好聚好散而已。”
关雪一怔:“你想和夏晓灵离婚?”
司徒逸不语,他打开网页,开始搜索有关凌天国际的新闻。
爷爷逝世的事,对于C市而言是件不少的事。或许明天,夏晓灵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关雪没再说话,她怔怔地望着司徒逸的背影。清清冷冷的她,终是红了眼眶……
该死的夏晓灵,她不知道司徒逸的心,如今千疮百孔了吗?
司徒逸现在正需要女人的温暖,来焐热他渐凉的心。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和司徒逸提分居的要求。
这女人,压根就不爱司徒逸。她不会爱的还是那个卑鄙的顾子晨吧。
关雪缓缓向门外走去。她的房间,就在司徒逸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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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灵没料到,关雷还真做起她的司机 。
司徒逸为她准备的法拉利,至今为止没有开过超三回。她的烂技术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没那个必要。
上班和司徒逸同行,通常公事公司有派车,所以她压根没想到要练出开车的好技术来。
关雷主动拿了她的车钥匙,坐进驾驶室:“夏小姐,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你是司徒的朋友。”夏晓灵强调。
“朋友也没有无端端地帮助。”关雷坚持,“彼此相助,这样我们不亏不欠,大家都好。”
“唉——”夏晓灵最后发出声无力的感慨。
她不是个爱辩论的人。
更何况,似乎她再说下去,就好象在赶关雷离开别墅去住桥洞……她还是让他做司机好了。
夏晓灵一坐上车,关雷似乎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他踩上油门,出了别墅。
许多天没有上班,夏晓灵心里有些轻松的感觉。可一想到上班就要和司徒逸面对面,一颗心又不知不觉紧绷起来。
透过后视镜,关雷看着她:“我白天会有自己的事。所以不会停留在凌天国际。夏小姐下班的时候,我会准备赶到停车场。如果夏小姐临时有什么事,请电话通知我一声。我会随时赶到。”
说完,关雷从口袋里掏出张早就写好的便条,放进夏晓灵手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收好。”
关雷这态度……她不收好象真的不太好。夏晓灵只得拿了,在关雷的目光下,把便条上的号码,输进手机。
明明关雷初次来C市,可神奇的是,关雷居然轻车熟路地找到凌天大厦。
“你熟悉这里?”夏晓灵忍不住问。
关雷打哈哈:“这都是大道。好找!”
虽说如此,夏晓灵听了还是怪怪的感觉。她下了车,快走进凌天大厦大门,还转过头来,皱眉看了看停车的方向。
关雷还站在车旁,看到她回头,居然很开心地朝她挥手。
夏晓灵困惑地看着,好一会儿才记得向电梯走去。
进了高管电梯,她默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她,虽然还年轻,却没有一点快乐的笑容,而是满腹心思的模样。
这要放在以前,司徒逸会心疼她,会问她为什么这样。但现在,司徒逸也不想再看她一眼了吧……
走过长廊,君子兰依然绿得诱人。
“夏小姐,早!”一侧传来不太熟悉的声音。
夏晓灵抬起头来,不由一愕:“童小雅?”
她已经几次发现童小雅站在长廊里,公关部和CEO办公室这边是相反的方向,童小雅老是来这个长廊干什么?
童小雅似乎看出夏晓灵的困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夏晓灵也转身朝CEO办公室走去。
“夏小姐回来了!”一进外面的办公室门,苏醒就大惊小怪地吆喝起来,“夏小姐,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司徒先生着急得不得了。”
“哦。”夏晓灵扯开个淡淡的笑容,向里面走去。
司徒逸会着急么……
如果他着急,她不会一提到关雪两个字,他就毫不犹豫地维护关雪吧。
苏醒朝她眨眨眼睛:“快去吧!司徒先生最近都不喝我泡的咖啡了。我发现我有几次看到司徒先生悄悄倒了咖啡。夏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了,正好给司徒先生解解谗。”
“嗯。”夏晓灵含糊地应着。司徒逸不喝咖啡,只是不敢喝咖啡。
那咖啡有毒……
看着夏晓灵淡淡的模样,苏醒有些迷糊,他挠挠后脑勺,坐下来干活去。
走到CEO办公室门口,夏晓灵的脚步顿了顿。
CEO的办公室门半虚掩着,一推就开,可她的手伸到半空老半天,却不敢推开……
苏醒在后面看到,笑了:“夏小姐,门卡住了吗?”
随着这声音,面前的门开了,颀长挺拔的男人站在夏晓灵面前。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想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一定很讨厌她吧……
可惜,她脑袋都仰到后背去了,看到的司徒逸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她此时才发现,他深邃的眸间,竟布满血丝。
是太忙了?还是没睡好?
他不该这么憔悴的……
一看她,司徒逸又转身回了办公桌,开始工作。
夏晓灵坐下来。一个星期没上班,桌上已经没有残留的工作可做。她打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才悄悄看向司徒逸。
他没有看她,正全神贯注地敲打键盘。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夏晓灵咬牙想了一会,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司徒逸身边,拿起他的水杯,准备给他打开水喝。
她拿起水杯的瞬间,司徒逸的声音响起:“谢谢你留下关雷。”
她一怔,鼻子忽然有些发涩:“那是你的房子。是你的婚前财产。只能你做主。”
那房子,与她本来就没有关系。她自小家贫,可自小也并贪恋身外之物。
“如果你介意是我的婚前财产。”司徒逸抬头凝着她,“我会把别墅转移到你名下。”
“不用。”她赌气。
司徒逸缓缓靠向椅背:“这场婚姻,是我谋划在先。本来应该对你有所补偿。更何况,我不育,让你丧失当母亲的机会。如果哪天分手,你起码有个地方住。”
“补偿?”夏晓灵倏地盯紧他。
他就想着补偿她了?他这是想离婚?
“是的,补偿。”司徒逸声音轻轻的,可字字清晰,“除了必须签字的时候,我会亲自处理。其余的事,我会让苏醒跑。估计,一两个月可以办好。”
夏晓灵久久凝着他,最后淡淡笑了:“你果然不爱我。”
都想着用房子打发她离开了呀……
想哭,可她还笑着:“如果司徒先生觉得这样做,心里舒服些,那我不拒绝。”
说完,她挺直脊背,转身离去。
好想哭……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夏晓灵真哭了,介于她的身份,她当然不能在36楼哭。她上了天台,在上面看着满城浮华。想起“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泪珠滚滚而落……
忽然觉得背后有视线,夏晓灵倏地转过身来。
居然是童小雅。而且,她的眼眶也红红的。童小雅默默递过纸巾给她:“抹一下吧!”
真是个知心的女人……
“谢谢!”夏晓灵接过纸由,擦干眼泪,看着童小雅,“你也在哭?”
“我已经过了哭的年龄,不哭了。”童小雅淡淡一笑,明明红着眼眶,看上去却有几分娇柔可爱,“只是偶尔有些伤感。”
夏晓灵静默不语。
对,伤感。她也只是伤感,所以哭了……
童小雅凝着她:“我猜,你和司徒先生在一起,压力一定很大?你总会担心,他是不是真的爱你?你是不是图一时新鲜?是不是一时冲动?”
夏晓灵心头一震,看着童小雅——这女子有读心之术!
“我只是经验之谈。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太苦!”童小雅别开眸子,看着远方,“我曾经的恋人和我在一起时,心理压力也很大。可惜我自小被*大的,从来不曾担心过钱财,也顺利成了公务员,亲朋好友都不愁房车。他只是个私企职员。我不懂他的苦,也不知道他承受太多压力和我在一起。等我明白时,他已经走远,放弃了我……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可是爱情常常让人忘了婚姻需要门当户对。”
“你后悔了?”夏晓灵问。
“是的,我后悔了。”童小雅眼眶微红,“我的初恋,是我自己毁掉的。他不肯再回来,我追不回来了……可是,我真的爱他……”
童小雅的情伤,奇异地让夏晓灵平复了心情,也平静下来。
也许,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平静……
整理好自己,她平静地去了茶水间,打满一杯水回来。
把水杯放上司徒逸桌上,夏晓灵没有离开。
“有事?”司徒逸抬起头来,平静地问。
夏晓灵看着爱情海大酒楼的方向:“我想去爱情海上班。明真正需要一个助手,我可以。”
“不行。”司徒逸一口否定。
“为什么不行?”夏晓灵的眸光,慢慢落上司徒逸,“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无论从家庭、外貌、能力……我想不出哪样配得上你。也许,从一开始,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是错误的。”
说着说着,她哽咽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小心脏,不让自己靠他太拢。可谁知道,不管她如何抗拒,最终还是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心给了他。
司徒逸紧紧凝着她:“你我不相配,你和乔浪就相配?”
“……”夏晓灵吃惊地瞪大眸子,她后退一步。好半天,她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决定去爱情海大酒楼上班。这对你我都好。”
他都想用房子打发她了,她也意识到两人之间永远没法拉拢的差距,现在让两人分开些,给两人空间好好独立思考,他凭什么不同意?
“不可能。”司徒逸斩钉截铁地否决掉她的意见,“你是我的秘书!”
说完,他长身而立,拿起西装就走。
夏晓灵怔怔地看着司徒逸消失的方向——他好象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生气,既然两人现在对彼此都有意见,为什么不让两人清醒地考虑下未来。
夏晓灵正迷糊地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
夏晓灵接起电话,董事长办公室王秘书的声音传来:“夏小姐,董事长的遗物,我已经全部收拾好。请问是交给夏小姐还是怎么处理?”
董事长的遗物?
话筒轻轻滑落,夏晓灵猛地回神,大步朝外面走去。
她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夏小姐来得真快。”王秘书把一个大纸箱搬到夏晓灵面前,“董事长的遗物全在这里了。夏小姐看看怎么处置。”
原来她没有听错,果然是遗物。心里咯噔了下,夏晓灵忽然转身就走。
“夏小姐……”王秘书惊愕地喊。
“先放办公室,我稍后处理。”夏晓灵的声音,远远地从长廊传来。
苏醒在,她一把抓住苏醒:“老爷子过世了?”
“是啊!”苏醒一听就耷拉了脑袋,哭丧着脸,“老爷子脑血栓,去得快。医院都抢救不过来。当时老爷子一门心思想看到你,可就是联系不到你。夏小姐,你不知司徒他多痛苦……”
脑袋轰地一声,夏晓灵呆若木鸡。
她似乎无意间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正懵懂间,耳边模模糊糊响起关雪的声音:“苏醒,司徒呢?”
“司徒先生出外了。”苏醒说。
关雪走近了,看着站在苏醒面前的夏晓灵,冷冷一笑:“现在倒回来了。回来就给司徒下马威。夏晓灵,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关小姐……”苏醒目瞪口呆地瞅着关雪,“你怎么这样和夏小姐说话?”
再怎么说,那是司徒先生的家事,关雪不应该插手。
“我确实不该发表意见。”关雪冷冷一哼,“只是看不惯一些无情无义的女人!”
夏晓灵静默无声,她压根没听到关雪后面的抱怨和讽刺。
蓦地,她转身跑向办公室。
“做贼心虚……”关雪目送夏晓灵的身影,喃喃着。
苏醒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关雪。他和关雪共事五年,何曾看到过关雪如此激烈地批判他人。
关雪转身就走。
拿起话筒。夏晓灵直拨司徒逸的电话。她压根不知道,她出去一周,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司徒逸和老爷子的感情,那不是一般祖孙能有的感情。可她却错过了老爷子的最后一面。
这时候她才知道,司徒逸对她的怒,不仅仅是因为关雪,也因为老爷子。
虽然她对老爷子的感情,至今分不清,可却清晰明白,那是他最爱的爷爷……
司徒逸似乎不肯接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他挂断了。
她一直拨一直拨,却一直没等到他的声音。
他真地打算和她一直分居,然后再走向离婚的路,最后老死不相往来么?
夏晓灵最后默默放下话筒。
想了想,她拿起包包,向外面走去。
经过苏醒时,夏晓灵挤出个艰涩的笑容:“如果司徒先生找我,就说我去老爷子的别墅了。”
她打了关雷的电话,等她下楼时,关雷果然已经在车旁等她。
“马上送我去个地方。”夏晓灵坐了上去,“越快越好!”
关雷的开车技术不是盖的,很快,夏晓灵就来到老爷子的别墅。
看着清冷的别墅,夏晓灵眸子一酸。关于老爷子的点点滴滴,全涌上脑海。
对她而言,老爷子的出发点确实只为了司徒逸,可她许多事也是真实的受益方。
“夏小姐来这里做什么?”关雷在旁问。
“看个故人。”夏晓灵喃喃着。
老爷子果然去了……
因为,司徒拓洪最爱的那盆君子兰,居然不再摆在庭院中。
司徒拓洪爱那盆君子兰如命。
正在这时,别墅的门开了,里面先后走出两个花甲之年的老者,两人看到夏晓灵,先后一愕。
夏晓灵也一愣。但她慢慢明白——那两个老人眉眼间,都和司徒拓洪有八分像;连司徒拓洪神情间流露的精明,都酷似老爷子。
显然是司徒逸远在加拿大的亲人过来了。
当然了,司徒拓洪过世,没有儿子不到场的道理。
看着两人,夏晓灵忽然想起去夏威夷的那次,司徒逸最后去了加拿大,结果背上却留了个伤疤回来……
夏晓灵忍不住后退一步。
她忽然想起,凌天国际在国内,只有老爷子一个董事。这两人回来,是凌天国际的新董事吗?
夏晓灵的额角,忽然冒出冷汗。
“你是?”司徒子靖大步向她走来。
夏晓灵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主动介绍自己。面对司徒家的人,她竟然胆怯。
“小姐?”司徒子靖拧眉。
但慢慢地,司徒子靖笑了:“你就是司徒逸的妻子吧?”
夏晓灵正要回答,身后却响起一声长长的喇叭声。那声熟悉的喇叭声,立即吸引了夏晓灵的全部注意力,她倏地转过身去,然后飞跑向布加迪威龙……
司徒逸下车了,却避开夏晓灵的拥抱,而是向司徒子靖走过来:“大伯,她不配进这个门。”
夏晓灵心中一疼,呼吸几乎停滞。
她不配?
果然,他还是认为她不配呀……
“对不起……”她喃喃着,是她错过司徒拓洪的死,可她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因为关雪,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世,她怎么可能消失一周不见。
默默合上长长的眸,司徒逸的声音轻轻,却无比坚决:“爷爷不欢迎她来。”
“真的?”司徒子靖倒笑了,上下打量夏晓灵,“要脸没脸,要腰没腰。跟了你半年,连个后代都没有。难怪这女人不讨老人家喜欢。”
司徒逸听着,神色不动。谁也没注意到,他眸光流动间,掠过的淡淡阴郁。
“以后别到这里来打扰大伯二伯。”司徒逸扔下一句话,转身上了布加迪威龙。
“等等——”夏晓灵飞快跟上去,“我有话和你说。”
可惜她的腿没他的长,等她来到布加迪威龙面前,司徒逸已经踩上油门,布加迪威龙一个倒车,飞快跑远。
夏晓灵一愣,她蓦地转身就跑:“帮忙开车!”
关雷呢?
怎么不见了?
夏晓灵左顾右盼,却看不到关雷的身影。
一咬牙,夏晓灵上了车,坐进驾驶室,踩上油门。
法拉利风驰电掣般向前追去。
看着先后离开的两辆车,司徒子烨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他挑了个多好的女人,原来只是个倒他的女人。”
司徒子靖托着下巴,看着车尾巴,眯眼思索着。
夏晓灵开得飞快。
在这瞬间,她忘了自己的烂技术,一门心思只想把司徒逸堵下来,反而超级发挥,在布加迪威龙开上市政大道之前,把它堵在下来。
摇下车窗,她捂着心口,深吸一口气,才道:“对不起。”
“以后别再去那里。”司徒逸语气平静得厉害。面容古井无波。
夏晓灵紧紧盯着他:“今晚回来住……好不?”
司徒逸的眸光,却透过她头顶,看向更远的地方:“分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