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机票,轻飘飘地扔到了安宣的身上:“明天的飞机,我帮你买好了。”
安宣瞪大了眼睛,他捡起落在一旁的机票,急急忙忙道:“什么意思?你要赶我离开西京?温礼,我、我……”
他的脸上居然是当初来陆温礼家拜访时那样乖巧而有些单纯的表情。
同他这样夸张的打扮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违和。
“安宣。”他听到陆温礼低沉的嗓音传来,不带有一丝人情味,“我父亲的性格我清楚,他是看你可怜,希望我照拂你一二。我不是,我没有恻隐之心,我的底线还很高。”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触及到了晏原,那便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陆温礼很少直接发火,但这并不代表他真正发怒的时候不可怕。
他父亲本就是个偏听偏信的人,当年他坦白性向更是让他父亲到现在都耿耿于怀,甚至还打算给他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会听信安宣,算是情理之中——毕竟安宣这个邻居和发小的身份天然就有优势。
可不论如何,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能触碰到他的底线。
陆温礼目光一沉。
分明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不过一张机票,安宣便不敢多言,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陆温礼有多大的能力。
白鹿实验室遍布海内外,陆温礼身为白鹿实验室背后的唯一操控者,不论是人脉还是金钱,都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生畏。
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也正是因为陆温礼如此的与众不同,仿佛世间所有人都配不上他一般,安宣一开始并没有把晏原当作陆温礼认定的那个人。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或许又只是朋友关系,还不曾达到那种关系。
可是此刻,陆温礼的反应告诉他,那个笑起来总是带着酒窝的青年,是陆温礼这二十几年傲视所有人的人生中唯一的弱点。
一个碰不得、说不得的弱点。
他从前也不是没有做过一些坏事,只不过陆温礼的父母和他的父母是朋友,也就对他容忍得多,他也不曾做什么超脱于规则外的事情,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陆温礼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紧紧攥着陆温礼给他的机票,眼看陆温礼渐渐走远,消失在酒吧的奢靡和昏暗灯光中,仍旧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早,安宣刚拎着行李箱走出酒店的门,刚走出电梯,就有些踌躇。
陆温礼会不会只是一时生气?
那个晏原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要是现在留下来,先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等陆温礼气消了,再让陆温礼的父亲帮他说说话,是不是还能继续缠着陆温礼?
“别想了,陆一辈子都不可能看上你。再不去机场,你可要赶不上飞机了。”一道悦耳女声打断了安宣的思索,艾琳达坐在酒店大厅的茶几旁,一手靠着沙发背,一手夹着电子烟,淡金色的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下更为耀目。
安宣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艾琳达……”
之前他去白鹿,艾琳达还对他冷嘲热讽挤兑他。
“我就是不走呢?”安宣一时之间血气上涌,气得满脸通红。
艾琳达缓缓站了起来,吸了一口电子烟,高跟鞋的声音有规律的响起,没过一会,艾琳达就走到了安宣的身边。
她笑了笑,眼尾勾起,碧色的双瞳光华流转:“我今天来呢,就是按照陆的吩咐,亲眼送你上飞机的。”
“我不去又怎么样?”安宣将手中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推,“砰”的一声闷响,行李箱倒在了酒店大厅的地上,安宣面容扭曲,“你还能逼我走?那可是犯法的。”
艾琳达眯了眯眼,再度吸了口电子烟,有些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我的安大少爷,看在你是我表哥的邻居上,我就勉强告诉你。陆看不上你,最大的原因就是,你可真是个……”
她可以拖长了语调,吊足了安宣的胃口,这才一字一顿地道:“蠢货。”
眼看安宣顿时目眦欲裂,艾琳达直接转身,朝着酒店大门缓步走去。伴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她说得很慢,声音不高不低:“可别和我提犯法了。陆已经把你涉及窃取和泄漏商业机密的证据准备好了,大概再过三个小时,如果他没有收到你成功登机的消息,他就会把所有证据提交上去……”
“三个小时内,你手上的机票可是唯一的航班,别怪我没提醒你。”
闻言,安宣脸色大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陆温礼居然这样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