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颜晋耘再次开启直播间时,估计是直播程序帮忙做了筛选,弹幕飘出的速度慢了一些,不再像千军万马似的气势汹汹地冲出,但还是能满满当当地把屏幕占满。
“爹,快眼熟我!我已经在你的直播间里买了房子,打算长期住在这里了。”
“鄙人是教育与科技大学的高级导师,有个重要论题想与主播探讨。”
“今天刚抽中胸前佩大红花的演讲版俞爹,直播间就开了,我是什么神仙运气!”
“刚刚下单购入三百个盲盒,拜拜俞爹,保佑这一批能顺利开出隐藏款。”
“楼上惊现土豪!”
“盲盒?什么盲盒?”颜晋耘做出了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考虑到俞文胜的世界里暂时还没有出现盲盒文化,为了方便颜晋耘理解,一个id为“快叫我宝贝”的观众给出了一个天才的解释:“快眼熟我!这题我来回答,就是用属于你的各种不同形象做出的一种小小的能够被捧在手心里的雕像。”
颜晋耘盯着这个id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说:“谢谢这位……额,快叫我宝贝的解释。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了。你的名字太长了,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喊你……”他说话的功夫,直播间里的弹幕都停滞了一下。很多观众都在心里喷“快叫我宝贝”,真是太心机了,主播看到这种id肯定就会按照id的提示喊那人宝贝了!一时间,一批观众仗着自己手快,迅速把id改成了同款的“叫我心肝儿就可以了”、“请叫我吾家乖乖”。
颜晋耘不紧不慢地说:“……我就喊你快快或者叫叫吧。额,我觉得叫叫更好听一点,你们觉得呢?”快叫我宝贝?不行,你又不是巫慎,我凭什么要喊你宝贝啊!
弹幕里齐齐地刷过一排幸灾乐祸的哈哈哈哈哈。想要套路主播?主播脚踩着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妇一共八条亲情的巨轮,从来没有翻船过,怎么可能会被套路了。
却不想,那个“快叫我宝贝”竟然开开心心地说:“谢谢俞爹给我取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叫叫吧。”然后,他手速极快地把id改成了两个字“叫叫”,非常简单明了。
其他观众又在心里齐齐卧槽了一番,这个“叫叫”太心机了,真是太心机了!
他竟然就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啊!
在t001世界,当观众使用直播头盔时,他们可以通过小程序登陆个人星博。“叫叫”第一时间改了自己的星博介绍,由“某某科技大奖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得主”变成了“在《我把四个女主安排的妥妥当当》直播间里第一个被俞爹赐了名字的光荣观众”。
俞家的四个儿子和一个编外的路宽还不知道忽然冒出了好多人要和他们抢爹。
“就这么聊天是不是太无聊了?这会儿老大应该在缝衣服,要不要去看看?”颜晋耘问观众。观众纷纷说不无聊,不过能亲眼见到老大绣花,那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颜晋耘就去了俞保红那屋,先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俞保红的手艺越发精湛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想请“田甜”帮忙缝衣服。这年头,女人基本上都掌握了缝缝补补的技能,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浪费鸡蛋米面请俞保红帮忙缝呢?那当然是因为俞保红的技艺在众人之上,他的手艺确实值那些鸡蛋米面。
好比说,去年有一次,镇上一户人家,小姑子买了一件据说在省城非常流行的羊毛衫,不便宜呢,一般人根本不舍得穿,结果她还没有穿两天,大哥家的孩子调皮,在火盆里埋了东西,火星溅起来时把羊毛衫烫了一个洞。小姑子都气哭了。大哥大嫂过意不去,后来听人说俞家村有人擅长缝补,就把羊毛衫送了过来。俞保红从这件羊毛衫的不起眼的地方小心抽出几根线,再用这几根线去补那个洞。等他补好了,衣服就像是新的一样。大家明明知道破洞在哪里,但在衣服上却找不到缝补的痕迹。
一般的人可没有这种手艺!
颜晋耘带着直播间的观众走进来时,俞保红果然拉着窗帘、认真缝着衣服。颜晋耘问:“这衣服上的破洞这么多啊?”那一连串的小洞洞就像是老鼠啃出来的一样。
俞保红说:“我妈娘家村子里送来的,那家大儿子结婚时做的衣服,就结婚穿过一次,平时都收起来放在箱子里,不舍得穿啊。这次是二儿子要结婚了,还打算拿这件衣服给新郎官穿……结果你瞧瞧,这一连串的老鼠啃过的洞啊,老鼠太可恶了。”
颜晋耘扫了一眼弹幕,问:“那你打算怎么补?”
俞保红举着衣服比划着:“想要补得不留痕迹肯定是不成了,反正是给新郎官穿的,我给绣枝梅花上去怎么样?这会儿绣一条主枝,小破洞都用红线绣出小花来。”
颜晋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老实说,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会有一点点土,不过现在的衣服没那么多花头,给绣上一支梅花,估计大家都会觉得既新奇又有好寓意。
得到了爹的赞同,俞保红兴致勃勃地干了起来。
直播间里,大家都在热烈的讨论着:“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大保儿真是懒啊,别人是扒拉一下动一下,他是扒拉一下还要给你讨价还价一下,结果你看现在……”
“看到大保儿这么勤快,这种油然而生的像老父亲一般的欣慰之情是怎么回事?”
“友情提示一下,骨头没有野猪硬的,就别学田队长喊她男人大保儿了。”
“叫叫”在直播间撒下一串打赏:“俞爹,高价求一件大保儿织的毛衣。”颜晋耘是可以给t001世界的观众送东西的,只能是衣服、一盘饺子、一斤山楂等的小东西。
叫叫想要俞保红不久前织出来的那件“我爱我儿”的毛衣同款。嘿嘿,这可是真人纯手工打造的周边啊!但颜晋耘这会儿看到“毛衣”就头疼,他在心里默念,屏幕上就出现了他的回复:“老大最近没时间织毛衣,我回头做点糕点,送去给你们尝尝吧!”
这一下午的时间,俞保红缝着衣服,颜晋耘坐在他对面,时不时和观众交流几句。但俞保红不知道有观众啊,他只觉得颜晋耘是主动陪他来的。俞保红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冲着颜晋耘摇尾巴说:“爹,田甜给了我两毛零花钱,我给爹买糖吃吧!”
“你想吃糖就自己买,别打着给我买的名义。”颜晋耘说。
“爹,我是真想给你买的。芝麻糖多香啊,放一块在嘴里……那味道绝了!”俞保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从前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现在不懒做了,却更加好吃了。
说着说着,俞保红放下针线开始翻柜子。颜晋耘问他做什么,他说,上回白风铃给家里两个孩子买了一些进口糖果,孩子们估计还没有吃完。他翻啊翻啊,果然翻出了一包糖果。说是一包,其实只剩下十几粒了。俞保红孝顺地问颜晋耘要不要吃,颜晋耘摇摇头。俞保红就剥了一粒塞进自己嘴里,然后,他用那双越来越灵巧的手把糖纸还原了回去,还小心翼翼地把空了的糖纸吹鼓,看上去就像是里头还有糖一样。
“你在做什么?”颜晋耘问。
俞保红说:“孩子大了,会数数了,不像以前好骗了。数目上不能作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