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周宁叙想不通徐燕舟为什么还没进来,按理说昨日就该进宫了。
皇城已破,西南大军未至,还有更好攻入皇宫的机会吗,为何不打。
现在出不去,周宁叙不知皇宫外是什么情况,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五千御林军,三千禁卫军,还有三万兵将,只要徐燕舟打进皇宫,他就出不去。
他以平反的名义出兵,到时继位也是名正言顺。
周宁叙轻轻叹了口气,现在皇位唾手可得,绕是他忍了这么多年,也忍不住心动。
谁能不为至高无上的权力所动。
他父王纨绔,他可不。
周宁叙暗中圈钱,养兵,军营做不出的弓.弩,他的兵人手一把。
火雷器盛京总共二十台,他有五十台,皆是钱堆出来的。
有这些,还怕打不死一个徐燕舟。
周宁叙暗暗咬牙,倘若昨晚徐燕舟攻进皇宫,现在,他已经坐上龙椅了。
周宁叙道:“王爷呢?”
“王爷在慈宁宫。”
皇帝薨逝,消息传入后宫,太后悲拗大哭,晕了过去。
永亲王在慈宁宫安抚太后。
周宁叙点了点头,也好,现在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他继位铺路,安抚好太后,走的也能更顺。
日后养太后一辈子也无妨。
周宁叙有些忍不住了:“你们从密道出去,打探徐燕舟现在何处。”
侍卫应是,然后出了皇宫,就再也没回来。
盛京城外的密道早就有人守着,一逮一个准。
出来的六个人被绑上,嘴上塞了布条,扔在地上就没人理会了。
将军说了,不用问,问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东西。
现在就比谁耐得住性子,城内的人,断水断粮,坚持不了几天。
刘伟湛叼了根狗尾巴草,“永亲王没人性,周宁叙不是人。”
徐燕舟攻打大楚是为了报仇,周宁叙呢,好歹是同姓的表兄弟,撤了暗卫,夺了皇城,一点人事不干。
怎么就想捡便宜,顾妙都说了,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下雨下雪下冰雹,也不怕遭雷劈。
等把周宁叙抓了,就把王府拆了,那么大的院子养花多可惜,种菜养猪,哪个不比养花强。
守了一天多,却没等到第二个出密道的人。
刘伟湛等的不耐烦,掏出个饼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觉得有点淡,又把油纸包的腌黄瓜掏出来。
傍晚顾妙过来送饭,是汤和烧饼。
地上躺着六个人,顾妙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把他们放回去一个。”
刘伟湛本想让自己人进去,但怕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却没想到让他们去。
高还是顾妙高,回去一个,以周家人的疑心病来说,指定要怀疑这人。
刘伟湛嘿嘿一笑,还把烧饼挪出来一块,“就你了,回去吧。”
那人被松绑,然后捧着块烧饼,跟要哭了一样。
他被推进密道,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可是密道有宫里人,很快他就被带了回去。
周宁叙:“其他人呢?”
“被抓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回来了?”周宁叙气的不轻,徐燕舟这是在挑衅他,难道以为他只能守着皇宫,出不去?
“他们随便指了一个,就指了我……”剩下的他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倒霉。
周宁叙道:“那你可探听出什么,王府现在如何。”
“属下一出去就被抓到了。”
周宁叙道:“他们可问了什么,你都说了什么。”
“没问,抓了就把属下绑起来了,绑了一天,太阳落山才把属下放走。”
周宁叙身形不稳,他从未带兵打仗,所知所学皆在纸上。
周宁叙不知道真刀实枪能不能打过徐燕舟。
徐燕舟在城外,他是不是已经攻占王府,母亲现在如何了。
周宁叙短短几瞬就想出了两条对策,要么直接打出去,胜率并不大,要么绑了太后和后宫妃子,迎徐燕舟入宫。
他有兵,什么时候不能反。
只是以前派人杀过徐家人,他不确定徐燕舟知不知道这件事是他所为。
至高权势,王权富贵,他也曾想过杀了徐家人,让周宁琛坐稳皇位,他日后是永亲王,能无虑一辈子。
可大楚兵败如山倒,怎能把江山交到徐燕舟手里。
他选第一条路。
周宁叙道:“等,再等一日。”
攻破皇城,改朝换代,徐燕舟忍不住的。
就差这一步,徐燕舟决定忍不住。
周宁叙吩咐人守好宫门,有人进来就直接乱箭射死,他去了后宫,硕大的皇宫无比寂静,宫门都挂起了白幡,能听见细微的哭声,也不知是为了周宁琛哭还是为了自己哭。
永亲王从太后宫里出来,他神色并不好,“太后的意思是杀了徐燕舟,然后立太子,扶持太子坐稳皇位。”
周宁叙倒忘了,周宁琛还有两个孩子,五个多月了,再有五个月就能生下来。
“丽妃和苏妃现人在何处?”
永亲王道:“丽妃娘娘几次哭的晕厥过去,已经请了太医,说胎像不稳,倒是苏妃,毓秀宫里没什么动静。”
周宁叙道:“竟还有人为他哭。”
周宁琛去了城门,就不可能活着回来,兴许还想过殉国而亡,可徐燕舟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若想活,投降幽禁一生,苟延残喘也能活下去。
周宁叙道:“去看看苏妃。”
毓秀宫里,苏柠雪抚着隆起的腹部,坐在窗边看落日。
宫里宫外都挂上了白幡,一切鲜亮颜色都收了起来。
原本宫女太监乱作一团,后来被御林军抓了几个,才安静下来。
苏柠雪觉得自己这一生像个笑话,进宫一年多没得过宠,终于得了一次恩宠皇上就给她好大没脸。
父亲失踪,苏家一干人被贬为平民,后来小心谋划算计,终于重拾恩宠,有了孩子。
现在孩子五个多月了,国亡了。
不久之后徐燕舟会带兵打入皇宫,等待她的是什么,可能是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她母亲和弟弟现在何处。
徐燕舟打了进来,有她接济的东西,他们应该能过安稳日子。
门响了一声,苏柠雪回头看了一眼,“永亲王世子……”
周宁叙道:“苏妃娘娘莫要太过悲伤,人死不能复生。”
苏柠雪只是感叹自己境遇,周宁琛死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周宁琛对她没有半点真心,她不会为他流泪。
苏柠雪道:“这里,不是世子该来的地方,世子也莫要把我当成花街柳巷可以随意轻薄的女子。”
周宁叙轻轻笑了笑,“我过来是告诉娘娘一声,徐燕舟大军很快就打进来了,皇上已死,娘娘该想想自己的后路。”
周宁叙的话苏柠雪半个字都不信,难不成他以为周宁琛死了,他就能坐上皇位,当皇帝了。
做什么白日梦。
“后路全是死路,若徐将军怜悯,我可能会打掉孩子,青灯古佛一生,这样也好……”苏柠雪嘲讽笑了笑,她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还不是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这个孩子,不惜给别人当替身,费尽心机得来的孩子,不如不要。
周宁叙道:“为何是死路,娘娘怀有皇子,理应继承皇位。”
苏柠雪定定地看着周宁叙,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浪荡子,也想让她的孩子做傀儡。
还不如想办法劫持周宁叙,在徐燕舟那里卖个好。
苏柠雪道:“后宫可不止我一人有孕。”
周宁叙立刻道:“丽妃娘娘闻皇上薨逝,悲痛欲绝,皇嗣不保,娘娘觉得如何。”
苏柠雪点了点头,“那就听世子的。”
周宁叙放下心,糊弄过太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的大事就是杀了徐燕舟。
那几个废物,连个人都杀不掉,害的他不敢再派人去。
周宁叙目光有些阴翳,不过短短一瞬,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娘娘好好休息,若有事,就派人来寻。”
苏柠雪道:“世子慢走。”
等周宁叙走了,苏柠雪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腹部,这个孩子就是催命符,徐燕舟怎么会容忍周宁琛的孩子留在世上。
苏柠雪:“阿桃,把妆台上的银匣子拿过来。”
这是她从前寻来的藏红花,找时机吃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