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间,晚吟渐渐的已经恢复平常的状态。偶尔,还会想起那天在病房里的那个吻,可是,正如她说的那样……
没有感情的吻,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晚吟,排表出来了,你接了个特殊任务。”负责排班的护士将排班表贴到布告栏上。
琉璃比晚吟还快,凑过头去看,“什么特殊任务?又是照顾哪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看过之后,琉璃愣了一下。
“3601.这个病房现在住了谁?”晚吟随口问。几天没有上班,病房里自然是有所变动的。
“没谁。我替你去。”琉璃想也没想就说。
“怎么了?”晚吟奇怪的看着她。
“什么怎么了?”琉璃从人堆中走出来,瞄她两眼,“那病房里住的是个既难搞又刻薄的人,你现在可是孕妇,怎么能给人那么摧残?”
“嘘!你声音轻点儿。”晚吟伸手去捂琉璃的嘴,“别把孕妇天天挂在嘴上,拜托!”
“知道了,知道了。”琉璃点头,“不过,就这么说定了。那病人我去打招呼了。”
“能行么?”晚吟有些怀疑。
“不行也得行。”琉璃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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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1特护病房内。
景誉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终究放下手里的剧本来。
这几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很低落。原本就不爱说话的他,现在更是半天都闷不出一个字来。醒着的时候,他便是工作,无止无境的工作。
他把心,再次锁上了。
而且,这一次……落了更沉重的一道锁,将心锁在了冰窖里……
若是要敲开,恐怕……更难了……
景誉悲哀的叹口气,低唤:“祈烨哥。”
“嗯。”他,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来。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来,看了她一眼。只是,眼神,无温。
景誉不由得有些惆怅。
他对自己,永远都是这样……
往日,冷冷淡淡。只有她发病的时候,他的神情才会有浮动。
也许……
真的是景容说的那样。
仇恨,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那是他生活下去的支柱。
经过那样惨痛的炼狱之后,没有仇恨的推使,他如何有勇气存活于世?
恩情,对他来说也同样重要。
因为,这是他黑暗的生活中,唯一的一丝亮光。
殊状么正。“过两天就可以开始做复健,是不是干脆请看护去家里做比较好?”景誉建议。
成天闷在医院,别说他,她都觉得很压抑。况且,现在他的情况,似乎真应该出去透透气。
“不用了。”他,拒绝了她的提议。视线投回文件上去。
景誉有些诧异。
“难道你打算一直住在医院吗?”
还是说……
只是因为,这儿,离顾晚吟……很近?
其实,有几次,顾晚吟的身影从窗口掠过。
她看到了,他亦然。
可是,从头到尾,他都只是面无表情。反而,更紧张的,是自己……
“我自有打算。”连祈烨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句话,便将这个话题终结了。
自有打算……
景誉有些讪讪。笑了笑,还是说:“不管你想在哪儿休养,我都会陪着你的。”
连祈烨抬头看了她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
很快的……
病房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景誉看着疏离冷漠的他,本还想说什么,但终究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门外有人敲门,才打破这份安静。
“连先生,护士小姐到了。”
连祈烨握着文件的手,稍紧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沉着嗓音开口:“让她进来。”
门被从外推开,脚步声轻缓。
“是你?”先发声的是景誉。
“景小姐。”对方不卑不亢的打了个招呼。
这声音……
连祈烨抬起头来,见到对方,眸色深了几许。
慕琉璃只当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失望,态度冷冰冰的,默然的将病床摇下,又将他身后的枕头铺平整。
“连先生,麻烦你躺下来,现在拆纱布,可以休息两天再做复健。”
“她呢?”他没动,只是简短的发问。
“哪个她?”慕琉璃只当做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又拍了拍枕头,“麻烦你配合一下。”
“让她过来帮我拆。”他兀自说,低下头去将视线落在文件上,不再理会琉璃。
一旁的景誉怅然若失。
她不傻。当然听得懂,那个‘她’字是指晚吟。
“她没空。你到底拆不拆?不拆我走了。”琉璃的态度,很恶劣。
“你怎么说话的?慕小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哥惯着你,你就可以这么嚣张吧?”景誉站起身来,话语尖锐。
琉璃皮笑肉不笑,“是,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我道歉。不过,我还有句话要告诉连先生——”
她转身,冷冰冰的看着连祈烨,“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你后悔,别人也不会再稀罕。所以……”
“如果你是要说教,那么,你弄错了对象。”慕琉璃的话,蓦地被他寡淡的语气打断。
她一愣。
只听到他继续平淡的开口:“让顾晚吟过来。”
他这样的态度,让慕琉璃立刻窜起火来,“连祈烨,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
“最后一次机会!”他没头没脑的话,将琉璃的话堵住。接触到琉璃惊疑不定的神色,他又补上一句话,“要见小羽毛的最后一次机会。”
景誉呆住。
慕琉璃也怔了一会儿,下一秒,什么都没说,匆匆收了东西就往病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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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吟,其实,3601病房的病人是连祈烨。”慕琉璃放下手里的东西,拽过晚吟就说。
晚吟一怔。
而后,“哦。”
“我猜,是他亲自指定要你去照顾他。”
“是吗?”她笑容不变。
“刚刚……他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琉璃看着晚吟的神色。
“你给他准备退烧药吧,他应该烧得很厉害。”如果他没有发烧,怎么会说出这种好笑的笑话来?
“他是说……”慕琉璃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要见小羽毛,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
晚吟一震。
抬目,盯了琉璃几秒,下一瞬,几乎是立刻放下手里所有的病历本,转身就要跑。慕琉璃急急的将她拽住,“你真去找他呀?”
“我有选择吗?”他抓着她的死穴。
“晚吟,你不能再上他的当了!他明显就是不安好心!”
“我只要见孩子。他的任何事都和我无关。”她说得坚定。慕琉璃却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这人最容易心软。”
晚吟笑了一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现在,这儿已经是铜墙铁壁了。”
琉璃知道只要遇上孩子的事,她肯定要奋不顾身,自己断然是阻止 不了她的。只得松了手,将拆纱布的工具递到她手上,“公事公办。别再傻乎乎的,他说什么都信。”
“我知道。”
“还有,再在乎孩子,也别在他跟前全表现出来。不然,拿着个孩子这个王牌,他就能把你制得死死的。”
“嗯。”
晚吟推门进病房的时候,景誉也在。见到晚吟,她站起身来,脸色一变再变。
反倒是晚吟,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平静的往病床边走。
那个男人……始终不曾抬头……
晚吟发现,自己永远都看不懂他。明明两个人都已经不用再纠缠,现在他又闹这一出,意欲为何?
还好……
死了的一湖水,再怎么样也掀不起波澜……
“麻烦你躺好。”她面无表情的放下盘子,和他说话,语气平平。
连祈烨这才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但,只是一秒,便移开目光,将手里的文件搁到一旁。开口,却是和景誉说话:“你不是还有拍摄吗?再不走,会不会迟到?”
“其实,时间还早。”景誉哪里想走?尤其,此刻晚吟还在这儿。
她一走,不是就剩下他们两个独处了吗?
连祈烨不再说话,只是重重的看了景誉一眼。景誉一愣,那眼神传递过来的信息,强势锐利,让她不敢反驳。
最后,终究只是讪讪的开口:
“好,那我先走了。”她微微一笑,又朝晚吟看过去,“祈烨哥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他。”
晚吟,不曾回应。
好好照顾他?她自认为做不到。
以前的好,早就被他亲手消磨殆尽。
景誉离开后,晚吟利落的掀开被子,拿剪刀将纱布剪开。连祈烨的视线,始终凝在她身上。发丝都盘了上去,能清楚的看到那张冰冷无温的侧脸。
恍惚间……
觉得,她的笑脸,已经离他……远到遥不可及……
以后……
也许,再也看不到。
“顾晚吟。”终究,他率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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