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子,我这是在教你如何在野外求生存!”那年纪大的一边挥舞着拳脚疯狂攻击,一边冷嘲热讽。
这样的战斗在垂暮山脉并不少见,许多的准驭物师家境并不怎么富裕,为了成为驭物师,他们必须在此之前付出相当的代价,无论是精神体力上的,还是物质钱财上的,没有一定的财力做后盾,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驭物师,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这个年纪大的人身上的衣着并不光鲜,甚至长袍的下摆处还有几块显眼的补丁,显然是个家境贫寒的人,又或者是在外游荡的久了,身上的金银全花光了,方才游至此处,看到了那个年轻人身穿锦衣华服,便料定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遂起了劫财之心。
战斗便这样开始了。
那个年纪稍大的人显然比年轻的准驭物师有经验,他的一拳一脚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处处攻击对手的要害,在这样的境地之下,被偷袭的年轻人竟然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轰的一声,那年轻准驭物师身边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地,原来是被那年长的人一拳击中,拦腰截断了。
“老狗!”年轻人终究是初生牛犊,他对眼前的这个劫财者恨的牙痒痒,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打劫了,从家乡西部来到这垂暮山外,还没进山脚下呢,就已经连续三天被人打劫,身上带的一些干粮盘缠几乎快被打劫殆尽,怎能让他不恼火呢。
年轻人牙齿一咬,吼的一声发出怒吼,他的右拳忽然变大为原来的三四倍,如同一只铜锤一样向那年长者的头顶砸去,这一下若是击中,对手必定血溅当场,只可惜他只顾着攻击,却没发现那年长的人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郁的笑意。
“来的好!”就在这拳头即将落到自己头顶上时,那年长的准驭物师忽然一个转身背对着对手,同时将手向手一身,抓住了那年轻人打过来的巨大拳头,顺势一拉,便借着对方的力道将他远远的丢了出去。
年轻人被摔在了一块巨石上,轰隆一声,随着他的身体落定,那块巨石碎裂成一块块的小石头,而那年轻人也已经收势不住,本身他就已经用尽全力向那年长者击出了,没想到这力道被对手借了去,还加了一把油,就这样他随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摔到了岩石上,便是他身体如何刚硬似铁,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断无生理了。
年轻人脑浆崩裂,顿时魂归地府。
那年长者冷笑着,拍拍手自言自语道:“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说着,便走上前去翻弄着那死去的准驭物师的包裹,一边大笑着一边将别人的东西收归己有。
这样的战斗每天都在发生着,只是时间、地点和进行战斗的人都是不同的而已。
走着走着,锋影忽然就看到路旁有一块蓝色的东西伏在那里,好象是一个人,又好像不是,他禁不住警惕起来。
“那是一个死人!”乾天飘荡过去,又飘荡回来,对锋影说道,“越是靠近垂暮山脉,你就越能看到这样的尸体暴露荒野。”
“怎么会这样?”锋影皱起眉头问道。
乾天摇摇头,叹息道:“这都是人性的贪婪所致,许多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看到了别人有什么宝物或者钱财,一时贪念涌动,跑去劫道。两个驭物师或者准驭物师之间的战斗,必定是会有死伤的。”
听到这话,锋影的眉头皱的更高了。
锋影也曾战斗过,也曾从不同的敌人身上获得过战利品,但是他从没有哪一次是为了得到而去厮杀,这种强盗行径,是锋影所不齿的。
“呵呵,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了。”锋影自嘲地笑了笑,“人人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惜伤人性命,这些杀人者与被杀者,岂不是与王室和我们关东锋氏一般无二?”他想到这里,便更加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早日成为驭神,早日铲除王室,解救家族于危难之中,绝不让整个家族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锋影将目光从那死尸身上收回,深深吸入一口新鲜空气,头脑中的杂念立刻便被摒弃得干干净净,乾天从旁观察着,露出一丝不为锋影所察觉的微笑,那是赞许的笑意,这个少年近期的长足进步全数被乾天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锋影身上的那种坚韧和毅力,让乾天感动之余,也开始苦苦思索该如何帮助他,这也就是昨晚乾天要对锋影说那番话的原因了。
这一日的旅程进行的毫无悬念,除却中途时不时会看到倒伏在路边荒野中的尸体之外,这里的景色还是十分宜人的,石阶路两旁都是没膝深的野草,间或还有一片蒲公英在绽放着,今天的太阳也不错,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悬挂在空中,偶有凉风徐徐吹过,那荒野中的青草们便齐齐向着太阳俯身称臣。
锋影走在这样鸟语花香青草席席的地方,心情也跟着放轻松起来,到了傍晚时分,他大约已经行走了四百余里。
这条下坡的长路真的十分之漫长,以锋影如今的速度,竟然走了一天还未走到尽头,不过此时抬眼望去,森林已经近在咫尺,而看似不远的地方,绵延起伏漫无边际的垂暮山脉正沉睡在黑暗中,还未到山下,锋影便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那是一种大山临顶的压力。
“乾老,今晚就没有那样的小房子让我们借宿了,只好委屈你随我住在这荒郊野外了。”锋影苦笑着对乾天说道。
前头是黑黝黝不知深浅的森林,锋影虽然已经身具准驭物师二十级的实力,却仍旧不敢对路上的一切大意,一路行来,他都怀着一种小心谨慎而又新奇的心态来面对这陌生的地域和环境。
“无妨无妨!”乾天呵呵笑着,“老人家我是个游魂而已,露宿野外抑或是夜眠华庭高堂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倒是你,小子,这里不简单,过了明天,穿过这森林便可抵达垂暮山脉,你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应付随时会发生的一切意外。”
乾天的意思锋影明白,他默默的点点头,便开始寻找合适的露宿地点,在森林外的一株高大树下,锋影幸运的找到了一处干燥的地方,他四处劈柴,升起一堆篝火,将几个肉饼烤来吃了,便静静的坐在这篝火旁等待入眠。
现在是在荒郊野外,四处又没有遮掩,锋影不打算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堂而皇之的修炼,否则万一被人偷袭,便后悔也来不及了。
柴火熊熊的燃烧着,被燃烧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在抗争着自己不公允的命运,只可惜它们终究只是木柴,木与火的对抗,最终都只能是化作灰烬的。
虽然不能练功,但是锋影的脑子却没有停下,他把《静夜思》、《阴神锥》以及《大力王拳》的口诀在脑海中一一回放着,并空想着进行修炼,所谓空想,便是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自己来,一拳一脚,闪转腾挪,全与真实的人物一般无二。
就在锋影刚刚结束《静夜思》的回想时,忽然他听到有一阵悉悉嗦嗦的脚步声传来。
月亮游走在乌云中,时隐时现,原本闭着眼坐在火堆旁的锋影倏地睁开眼,他的耳朵跳动两下,立刻就辨识出了脚步声的来向。
从高岗上下来的那条石阶,在森林的外沿与一条横向的道路交汇了,锋影如今便在这两条道路交汇处的一块空地上休息,与他一路之隔的地方便是茫茫无际的无名森林,锋影之所以叫这个森林做无名森林,纯粹是因为他叫不上这里的地名。
那悉悉嗦嗦的脚步声来自锋影的左手边,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行走在那条横向的道路上,渐渐的向锋影这里靠拢,那也是一个夜行的旅者,并且还是一个准驭物师,已经有十九级的实力了,锋影敏锐的判断出了对方的实力。
那个人的灵魂之气温润平和,看似毫无敌意,并且锋影还从他的脚步声中觉察到了对方的疲倦,那是长途跋涉后的疲倦,这些日子以来,锋影每到晚间便能够体会到这种疲倦。
似乎是看到了火光,那人站定,犹豫了一下,好象是在考虑要不要来借个火,终于,他抬脚向锋影这边走来,来人的步伐很慢,可是锋影只感觉到一阵半透明的身影倏地闪过,那人便已到了火堆外十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了。
“这位公子,不知在下是否可以在此处借个地方休息一下?”那人的声音略有些疲倦,不过还算好听,听这声音,应该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借着火光,锋影能够看清他的衣着,这人头上戴着的是一顶外出云游的人惯常会戴的风帽,身上穿着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绿色长袍,双手袖着,似乎很冷的模样,脚上穿的却是一双草鞋,随便用麻绳穿起,绑在脚上,那一双脚的指甲里满是污泥,想来应该是独自旅行很久了。他的背后背着一个书生赶考时常用的书篓,里面是一个个的包裹,这应该就是他的全部行囊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这位兄台不必客气,尽管坐休息好了。”锋影淡淡的一笑,说道。
“如此多谢了。”那人似乎话不是很多,在得到锋影应允之后,便缓缓在锋影对面,先将背上的行囊卸下放在旁边,然后靠着行囊坐下,隔着火光与锋影相对。
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也不是大门派的弟子,这一点从他身上的衣着可以很容易辨识出来,他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但是布料质地很差,是粗麻布染色后做成的长袍,布很硬,穿在身上会很不舒服,与他相反,锋影身上衣服的布料是上等的云蚕吐丝织就的丝绸,这种丝绸冬暖夏凉,穿在身上轻便舒服,却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够见到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