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原本躺在床上仍在沉睡的林海蓝忽然倏地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
但她没注意到贺承渊端着一个餐盘正俯身下来准备亲吻她叫她起来吃早餐,结果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贺承渊硬邦邦的怀里仿。
多亏他反应及时,在她突然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把餐盘往旁边移了开,不然,恐怕两片煎蛋和一杯牛奶都要翻到她的身上靥。
“怎么?做噩梦了?”贺承渊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捧起她汗涔涔的小脸。
林海蓝抿着唇,仍心有余悸。
贺承渊见她垂着眼不吭声的模样,眉心微皱,低头亲了亲她凉凉的嘴唇,“告诉我,梦到什么了?”
林海蓝却忽然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老实地说,“我忽然觉得很不安心。”
贺承渊闻言略微一顿,随之便无奈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她后脑的头发,温和道,“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我和她已经过去了。”
林海蓝闭起眼,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心跳却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
贺承渊或许以为她还是在为何茉的出现而感到不安,但真的是这样吗?
她茫然中更多不安,噩梦中的场景清晰地在脑中回放,她很明白那不仅仅是因为何茉的出现,仿佛还有更多不可预知的噩运流窜在她和贺承渊之间。
该死的她不想自己的第六感那么灵敏,更不想要这种不好的直觉。
“先吃早餐吧,你的胃不好。”贺承渊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拍拍她的背。
“嗯。”林海蓝瓮声瓮气地点点头,见他稍微起身把餐盘端到她面前,放在她的腿上。
看着盘中恰到好处的七分熟煎蛋,林海蓝抬头望了眼守在她身边的男人,嘟囔,“你这样会把我宠坏。”
“不宠自己老婆,难道我去宠别人老婆?”贺承渊低沉的嗓音中含着戏谑的笑,却温情动人。
林海蓝一怔,低下头,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蓦地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一股恶心感从胃部直直地泛上来,不一会儿,就涌到了喉咙口。
一把捂住嘴,她手忙脚乱地把餐盘往贺承渊那里一推,跳下床就往浴室跑。
肚子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她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东西,只吐出了几口酸水,脑中却被呕得一阵缺氧,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地就往地上掉。
好在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感觉到她整个人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贺承渊二话不说打横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就转身打开衣柜给她挑了套舒适的衣服。
直到他把衣服扔到她怀里,林海蓝才从晕乎中回过神来,愣愣地问,“干嘛?”
贺承渊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套内/衣裤给他,“去医院。”
想到他搞不好又会压着她去做胃镜,林海蓝头皮发麻,“不去,我现在很好,一点都没不舒服了。”
贺承渊严肃着脸盯着她。
林海蓝立马挥舞手臂,“看,很有力气,刚才只是突然有一下下不舒服。”她讨好地爬过来,抓住他的手,撒娇,“神经性胃炎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好好调理就会好的。再说,是药三分毒,去医院医生肯定又会给我配一大堆药,每天大把大把吃药你舍得吗?”
贺承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峻着脸,“以后不好好吃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发誓,绝对不会!”林海蓝信誓旦旦地保证,看到贺承渊的表情终于软和下来,她松了口气同时,才发觉自己从头到尾一直都处于光溜溜的状态。
虽然早已被光明正大看过多回,林海蓝还是猛地涨红脸,鸵鸟似的飞快缩回被子里,连肩膀上都染上了绯红。
贺承渊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她羞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把餐盘重新端给她。
林海蓝并不是故意违背誓言,但不知道怎么的,她今天一点不想吃鸡蛋,她愁眉苦脸地抬眼望住贺承渊,“能不能不吃鸡蛋?可能太油了,我想吃清淡点的。”
贺承渊表情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拿起餐盘转身离开卧室。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
林海蓝傻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这是生气了?居然直接走了。
穿上衣服简单地洗漱好,她拉开卧室门,就看见餐盘放在餐桌上,而客厅里,果然空无一人。
都说夫妻间总会闹些鸡毛蒜皮的小口角,但这算吗?
茫然间,她听见卧室里有手机响起的声音,心不在焉地拿起来看了眼,是个没有保存过的陌生号码,刚要接起,才突然发现她拿着的手机是黑色的。
是贺承渊的。
拧眉盯着他的手机看了会儿,天人交战中,她还是慢慢把手机放回了原地,心里忍不住嘲笑自己。
想看看他把自己的号码存在第几位,这么幼稚的事如果真的做了,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嗤笑,有一就有二,她可不想哪一天,发展成会去偷偷摸摸翻看丈夫电话和短信的疑神疑鬼的女人。
想到他忘拿手机,林海蓝边考虑等下要不要打个电话到他办公室边走出来。
门口传来很轻的咔哒声,她蓦地抬眼望去,贺承渊已经进门,反手关上门,换好鞋,径直去了厨房。
贺承渊端着碗出来,瞧见她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头跟着他在转,不禁好笑,“看什么?过来喝粥。”
林海蓝走过去,看见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被放在洁白的瓷碗里。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才是个真正的笨蛋,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老公,我以为一定也对你好。”她吸了吸鼻子,然后一下子跳起来,抱住他,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在贺承渊想抱她的时候又像鱼一样飞快滑了出去,狡黠地朝他俏皮一笑,随即端起粥美美地喝了一口。
真暖胃。
……
喝完粥,她自觉地洗好碗,从厨房出来,才想起来提醒他,“刚才你的手机上有个来电,我没接。”
贺承渊英俊的脸上表情淡然,“嗯,是何茉。”
林海蓝脸色一滞,随即轻松地笑笑,“哦,你怎么知道?”
没听见他打电话,他怎么知道那号码是何茉的……
贺承渊拉过她的手,拿纸巾替她擦了擦手背上残留的水珠,漫不经心地说,“她发信息过来了,报平安。”
林海蓝矜持地点了点头,“很好,她应该没事了,抢救及时,后期恢复很快的。”
贺承渊睨着她正经的小脸,唇角微扬,把她拉起来,“送你去上班。”
……
半个小时后,林海蓝到了医院。
屁股还没坐热,又被梁业棠一个电话叫去,让她去当他的副手上一台手术。
在做清洁消毒的准备工作时,梁业棠俊美不凡的脸蓦地转过来,突然说,“原来何茉以前因为过敏严重休克过,承渊当时会那么做,想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我们遇到这种情况,即便不是身为医生,也会这么做吧,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
林海蓝听着,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他是在做说客,于是露出个微笑来,“我和他很好,梁医生你放心吧。”
“那就好,如果因为我一时失误造成什么误会,承渊必定会把我斩之而后快!”
“哪有这么严重。”林海蓝笑笑,水流声哗哗,她盯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她反而琢磨不透何茉的心思了,这样的大好机会她不求贺承渊来看她,而只发了条短信报平安?
做完手术差不多是午休时间,林海蓝在食堂随便吃了点饭填饱肚子,就出门打了辆出租车。
“师傅,我到律和路289号。”
在车上,她先打了通电话过去,“宴其哥,你现在在诊所吗?我现在过去找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