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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茶感觉挺对不起他,巴巴望着他说:“我送你出门。”
  江州很烦躁,怎么感觉自己成了棒打鸳鸯的那个人?
  茶茶一直把于故送到路口,陪他等公交车的时候,她略显局促,又不太会找话题,憋了半天憋出了句:“故故,你刚才没被我压坏吧?”
  于故忍着笑,故意逗她:“差一点。”
  “那我也没有那么重吧。”茶茶哼哼两声,之后就扯开话题,随口说:“我妈妈好像开始着急我的婚姻大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去窥探他的表情。
  于故倒也绷得住,“你还小。”
  茶茶总算找到共鸣:“我也觉得我还小呢。”迟疑几秒后,茶茶转过视线,撞进他的眼睛,她又慌忙挪开视线,低头望向地面,她问:“那你想过以后结婚对象会是什么样的吗?”
  于故似乎认真想了一下,还没有作答,公交车刚好停在他们面前。
  于故刷卡上车,等到公交车驶离很远,茶茶才收回目光,踩着慢吞吞的步伐往回走。
  包里的手机叮的一声。
  这是一条微信提醒。
  茶茶划开界面,消息发自一分钟前——于故:【像你这样的。】
  茶茶脸上的温度顷刻间往上攀升,掌心里的手机都差点让她扔了出去。
  茶茶又羞又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沮丧。
  她低着头把手机里这条消息看了好多遍。
  于故是开玩笑?还是随口乱说?又或许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茶茶忍不住想入非非。
  等茶茶再次抬头,站在林荫小道边的男人,迎面进入她的视野。
  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收敛起来。
  第52章
  沈执早上从嘉里弄堂回来之后,吃了药又睡了一觉。
  他反复和担心他的母亲强调,他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他的意识比谁都清醒,他比任何人都正常。
  他只是需要较好的睡眠质量。
  安眠药物和医生给精神类药物很好的治疗了沈执的失眠,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好转起来。
  渐渐地,沈执不断告诉自己,茶茶在他心中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不爱就不爱了。
  他也不想和她从青梅竹马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他劝自己和她各自安好。
  他说服了自己不再做讨人厌的鬣狗。
  沈执下午睡了这一觉,睡的头脑发昏,脑子亦是浑浑噩噩,后脑又沉又疼。
  他在卧室里待的有些窒息,连鞋子都没换,就出来透气。
  沈执脚上穿的这双拖鞋还是茶茶送她的,他站在槐树下,目光愕然了一瞬,眼中的吃惊不必茶茶的少。
  斑驳的光影落在男人苍白的脸上,他脸上透着股淡淡的病气,唇瓣微微泛红,他哑着声主动打破了沉默,“茶茶。”
  茶茶很久没见到沈执。
  自从他在学校办了休学手续后,几乎就再也没见过,连有关他的消息都没怎么听说过。
  这声茶茶落在她耳中稍显苦涩。
  方才她脑子里那些缠绵悱恻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茶茶站定在原地,也不往前走,也没有往后退,和他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沈执最近又瘦了点,阴影处露出的半张轮廓线条锋利,表情恹恹,轻启薄唇,语气听上去很平淡,“刚从学校回来吗?”
  茶茶觉着眼前的沈执才是她熟悉的沈执。
  他神情漠然,一派平静,无波无澜的冷酷,却显现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觉得沈执应该是想通了。
  想明白了他对她没有爱情,有的只是相处太久而生出的难以启齿的习惯。
  茶茶点头又摇头,“不是。”
  沈执静默半晌,他想起来了,中午他接到母亲打来的那通电话,说茶茶今天带了男孩子回家。
  看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是送那个男孩回家了。
  沈执抿了抿唇,语气很淡,“茶茶,我想明白了。”
  茶茶扣紧手指头,安静听着他说话。
  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话,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他们之前,一个逼迫,一个后退。
  言辞激烈,说话都不怎么好听,面目看起来都有几分狰狞。
  沈执若无其事道:“是我执念太深,我不该用我的习惯绑架你。”
  茶茶如鲠在喉的同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看吧,她果然没有猜错。
  其实他对她,并没有那么喜欢。
  这些日子反复无常的纠缠,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习惯。
  茶茶明明早就看清这个事实,亲耳听见他承认的时候还有几分针扎过的轻微疼痛。
  她的指甲扣紧掌心,把自己掐疼了也没知觉,她说:“嗯。”
  沈执故作轻松笑了笑,“以后你还是我的邻家妹妹,对不起,之前因为我的自私,欺骗了你。”
  茶茶眼热心酸,被惨烈的欺骗青春期最炙热的感情,这让她无法说出没关系三个字,她咬紧齿根,一言不发。
  秋风过,凉意丛生。
  沈执从斑驳的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一步步,靠近她,走到她面前。
  男人身量修长,高出她不少,他垂下清冷的眼眸,神色温柔望着她的脸,然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清泉般清透的嗓音缓缓落在她的头顶,“以后别躲着我了,没办法当情侣,我们还是好朋友。”
  沈执看似是在同她讲和,好言好语,仿佛只是犯下无关紧要的错误。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茶茶已经累了。
  她没什么感觉,像个玩偶,说出两个没有感情的字眼:“好啊。”
  沈执似乎释然,落在她头顶的手舍不得移开,指腹轻轻蹭过她的面颊,他说:“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他道歉了,就过去了。
  沈执说完这些话,如释重负,他自以为是完全放下,他觉得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他再也不会被噩梦、被童年深处的恐怖记忆折磨。
  他喜欢过她,也一定能做到不再去喜欢她。
  傍晚晚霞顺着大片大片的云层洒落,他的目光眺向远方,好像走神了很久,才慢慢移回视线。
  槐花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沈执记得茶茶还挺喜欢槐花的。
  不仅仅有槐花,还有桂花。
  沈执稍微抬高手臂就够着了他们头顶的树枝,他摘了一朵洁白的槐花放在她的掌心,就像年少时她满心欢喜脸颊通红把花儿交到他手里一样。
  沈执说:“就当送你整个秋天了吧。”
  茶茶握着这朵花枝,她还是没什么可说。
  沈执也不多打扰,他转过身,“我先回家了。”
  茶茶对着他的背影,“沈执。”
  她没有叫阿执。
  男人顿住脚步,屏息静听。
  茶茶说:“我不擅长恨人,我现在也快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了,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她还是心软了。
  喜欢过一整个青春的人,目睹过他不幸的青少年时期,让她再说不出多余恶毒的话语。
  从今往后,各自欢喜,也是一场好结局。
  沈执不知不觉已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过了良久,他背对着她说:“我也会的。”
  沈执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回到家里,颜穗问他:“你去哪儿了?”
  沈执扯起一抹笑,“出去转了转。”
  尽管今天沈执再三和她说过自己没事,说他已经看过一段时间的医生,状态良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颜穗还是不放心。
  他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对。
  总是在半夜醒过来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白天醒来还不肯承认。
  颜穗说:“阿执,不然明天妈妈再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执回:“我已经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