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舟见他喝的醉醺醺,无奈摇头,“大丈夫何患无妻?沈家乃四大古族之一,虽如今家道中落,朝中无重臣,在文坛却有千年清誉,已故沈文公还和先帝有师徒之谊,你动沈家人,得不偿失。”
四大古族,是九州四个出过文圣的家族。
他们的家族,即便经过改朝换代,也不会受到影响,家族历史都比朝代还悠久。不管谁当皇帝,天下人读的还是四圣的文章,掌权皇帝也都要供奉四圣……
所以四大古族是没人敢动的。
仗势欺人如汪川,也没敢乱来。
顾家,也同为四大古族之一。
“我当然知道。但若是能娶她,沈家从此就传承到本公子身上了。沈老独子早亡,仅剩两女。沈苓儿就不提了,这沈菀,可是沈家的继承人。更何况,你是没见过沈菀,她真的……令人一见倾心!”
对这一点,宇文舟也是深有感触的。
他图谋夜染衣,也和汪川差不多,不过是他所图更大而已。
“世子,我已经虚耗两年,不能再拖下去了。无论如何,你要帮我!”
“你有何高招?”
“沈菀深居简出,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不过,我从她妹妹那里打探到一条隐秘消息,每年她双亲祭日,她都会一个人去兰溪放灯。明日就是祭日,到时候如果……”
风轻歌听的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冲下去暴揍一顿,突然敏锐察觉附近有人。
立即警惕地抽出弯刀,回头一看。
顾宴不知何时来的,见她拔刀,冲她做了一个先走的手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离开。
第959章 兰溪放灯,翻墙小贼
从第七门进去后,便是一条林荫小道,两旁绿植成林,因为长年没有人打理,长的特别任性,蔓过了园圃,枝桠伸到了小道中。
祁北走在前头开路,夜染衣牵着他的衣袂,亦步亦趋。
清晨的眼光,透过林荫的缝隙洒落,留下点点光斑。两人就仿佛丛林漫步,花园幽会一般,美的像是一幅画。
越往里路越越难走。
两旁的藤蔓打了一个结,像是拦路网,将小道从中拦截。
蔓高及腰。
祁北身轻如燕,足尖一点,便跃过高高的拦路腾网。
他回转过身,正对着夜染衣。
正要伸出将她拎过来。
小女子却没想着依仗他,双手已经攀上了藤网,哼哧哼哧往前翻,有几分可爱。
顺利翻过一个藤网。
但落脚的时候踩着了裙角……
一个趔趄,正好摔入他的怀中。
夜染衣手忙脚乱抱住他的脖颈才站稳了,有惊无险,发现他竟然伸手接住自己?
有点开心。
祁北面无表情转过身酷酷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小女子依旧乖乖拽着他的衣袂,只是美眸里笑意嫣然。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道尽头,摆着一块漂亮的太湖石。左右各有路一条。
兰草宫落子无悔,只进不退。选了的路就不可能再倒回来……
也就是说,只要选错一次,就会被困在园中,直到七日时间到,才有机关小门打开,放人出去。
若是前六门,每到一处就会有题,答对了自然会指引方向。
但这里却是没有任何提示。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太湖石上。
这一块巨大的太湖石长得十分漂亮,其质纹理纵横,笼络起隐,于石面遍多坳坎,盖因风浪之中冲激而成。
扣之微有声。
两人看着太湖石片刻,突然一起指向了左边的那条路。
“世子和我所想一样?”夜染衣美眸一亮。
祁北道,“左边有水声。”
“我也听到了。”夜染衣抿唇一笑。
太湖石,产于太湖。
与水有关。
所以应在“水”字上。
似乎太容易了?
实则不然。
因为这一块太湖石并无斧凿痕迹,纯粹天然。
等于原主人当初并未在石头上多做手脚。
所以就不需要去研究它有多少个洞,算天干地支阴阳八卦……
这一块太湖石的特质,就是天然。
那破题者,则要看到它的纯粹和本质。
想的越复杂,就越不可能破题……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左边小道而去。循着淳淳水声,沿水溪而行,最终到了一片锦鲤池。
继续破题。
……
五月廿九,是沈菀父母的祭日。
在她年仅五岁的时候,父母游历山水之时,染上疫病,双双病故。
那一年瘟疫闹的凶悍,从兰草郡的一个小镇开始,迅速蔓延。
父母和友人相约去小镇赏花,却遇上这等天灾人祸,从此一去不回。
她连父母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如今沈家的祠堂,都只有衣冠冢,骨灰早已经随当时无数的病人,焚毁掩埋。
哪敢往外传……
兰草郡内的达官贵人纷纷外逃避祸。
爷爷当时还是兰草郡守,与郡城共存亡。只命人将一双孙女,送去了京城。
此疫结束之后,她和苓儿才被送回来。
也是自此以后,她潜心学医,虽才思敏捷,却无心策论一道,只修医术,已有十余年。
一大早,沈菀姐妹便和老爷子一同在祠堂祭拜父母的灵位。
沈家嫡系如今只剩下这三人了。
祭拜完,沈菀便乘车去兰溪放灯。
这并非沈家的祭拜仪式,是沈菀自己的习惯。
当年她回京,惊闻父母死讯,哭晕了数日,最后去兰溪放了一盏灯,才重新振作起来。
从此每年祭日一盏灯,风雨不辍。
车夫留在山谷口没进去打扰,沈菀一个人拎着篮子走到了兰溪。
这一处野外山谷并非什么名景,荒无人烟,但胜在幽静自然。
清溪浅浅,兰草蔚然。
幼年时,双亲常带她来这里游玩。
娘亲画绝,常带画具来取景泼墨,爹爹就坐在这一块大青石上垂钓。
等娘亲画完,必定要赋诗一首题上。
娘亲偶尔笑他诗词作的肉麻,将来她的传世画作必会因此跌价。爹爹便言明明是锦上添花。
爹爹是兰草郡第一才子,九州诗词一绝。
而她一手牵着爹爹,一手拉着娘亲,听着他们说话,就是最美好的时光了。
沈菀坐在那块以前爹爹常坐的青石上,取出藤篮中的花灯,放入溪水中。
花灯是她亲手做的,和小贩卖的不同,花灯里藏有一封信。
其实现在她已经知道,爹娘是不可能收到她的信了。
但是,她每年还是会写。
这法子最初是一个人教她的。
那年她和妹妹被送到爷爷的京城友人家里。苓儿不过两三岁,什么都不知道,安然入眠。
她已经稍稍懂事了,担心父母和爷爷,半夜一个人偷偷躲在僻静的墙角哭泣。
和翻墙而入的小贼,撞了个正着。
那小少年拎着一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零食……
“有贼!”她刚要惊呼。
就被人捂住了嘴。
“别喊,分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