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殷朗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样,语调中充满了讥讽。
“丹宗的传人竟然向剑宗索要药方,不知道安国忠若是能活了过来,知道有这样的不肖子孙之后,会是作何感想。”
“安图寿元将尽,可是修为依旧没什么动静,只要再拖上几年,就只能等着道消身殒了。”
“千年以来,华严丹宗就没出过一个元婴以上的修士,这几代更是日渐衰落,连个人样也混不上了。”
“华严派那时候穷的很,他找上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交换。可巧他临到头竟然走了一回大运,将你捡了回来。”
说道这里,殷朗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世事难料,我若是早知道有今天,定然会抢在他前头接你回来,咱们早早的守在一起,也就没有这些个曲折了。”
长孙凌妍轻轻的哼了一身,却也没说什么。
只听殷朗继续说道。
“他千求万求,为的就是这样一位地阶的灵药。可是以他那时候的修为,却是根本炼制不出来的,于是我就好心的告诉了他,小汨罗境中有阴阳天火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作为交换,他将......东陵烟......送上岛来。”
殷朗也是犹豫了一下。他不愿意欺瞒长孙凌妍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直接将这样残酷的事实告诉她,会不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阿妍,错误的开始并不意味着不好的结果,有些事终究是我们预料不到也抗拒不了的,情况也在不断的变化。”
“就像......我现在心慕你,而你却对我无意一样。”
男人自嘲一样笑的低沉,似乎是在感慨自己身处的窘境。
造化弄人。
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那个在前面等着你的人,可能已经转身走了。
他并不介意让长孙凌妍知道自己的心意。
事实上,殷朗这辈子真没什么是得不到手的,却也比那些世家子弟更明白机缘的不可求。
既然已经栽了,那就干脆利落的愿赌服输。平白摆着矜持高傲的架子浪费时间,不但会将人越推越远,更是给了对手趁虚而入的时机。
他不需要纠结辗转来验证自己心中真正的感情,也不用彼此折磨追逐来加深对方心中的印象,看准了就出手,拿到手才是自己的。
她的性格他很清楚,这三年的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以前想不明白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哪还有放养的道理?!
长孙凌妍微微有些愕然。
她没想到一贯高冷惯了的殷朗,竟然会这样坦诚的说出心中的感受。
她没想到有一天,殷朗会忽然开口说出自己的感情。
她见过他的许多,阴冷的霸道的狠辣的炙热的宠溺的漠然的,可独独这一个,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她忽然想起了二狗,那个木讷呆滞的人也是这样,总是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伪装。
“你这样说......是因为我是太阴么?”
好半天,长孙凌妍才轻声的问了一句。
“因为我是太阴,我身体中有元能轮,我的第一个孩子会是天才?”
问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就顺理成章的多。
“我被困在花青谷,为了离开便引爆了元能轮,现在身体里面已经没有那个宝贝,你若是想要,还是晚了一步。”
“我毁了尚樾的阵法,他现在恨我入骨,只要是黄金教的势力范围,我都是被追杀的对象。”
“殷朗,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唯一值钱些的就是太阴的身份,可是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缺给你繁育后代的女人,我对于你来说,其实是没什么用的。”
她将遇到尚樾时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组合在一起,不断的猜测着他的意思。
她总是不相信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会轻而易举的让别人进入他的内心。当年在雪巍岛的时候她傻过一次,虽然仗着阴阳轮没吃亏,可是心中的挫败感确实妥妥的烙下了。
殷朗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
“这些......都尚家的那只老鼠说的?”
他忽然笑了一声。
“阿妍,你说的对,我不缺给我繁衍子息的人,虽然要结下因果,可是我有的是办法弥补她们的损失。”
“后院有多少人,你怕是比我还要清楚些,这些年我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你从来都没想过么。”
“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唯一的价值就是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回到雪巍岛我身边,不过我也知道,这个暂时是不可能的。”
“元能轮虽然好,可是对我来说却不是必要的。”
“有自然能锦上添花,可是没有也不会影响什么。我不是尚樾,不会只依靠着外力才能进阶生存。”
真正让殷朗介意的,是长孙凌妍口中说的引爆。
引爆元能轮,这样强大的冲击之下,能活下来根本就是一个奇迹,难怪她的脸色这样的苍白,显然是当时受了重创了。
还有,尚樾那时候竟然对她动过这样的心思。
此时此刻,站在碧澄湖边的殷朗,眼神忽然暗沉像是一汪深潭一样,根本就看不到底。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有时候真恨不得直接杀过去,让这个只会藏身在阴沟中的杂碎彻底的消失在三界之中。
只是现在还不行,那个杂碎还有些用处,暂时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