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摸着他的手腕,温柔的说道:“七七,我被架空了。”
七看着夭夭平静的眼神,第一次意识到高高在上、看似肆无忌惮的陛下竟然也有那么多的委屈。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当一个昏庸的君主。”
这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话一出口,夭夭竟又不正经的嘻嘻笑起来,“昏庸也好,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疼爱我的小七七,是不是?”说着,她还撑起半身,轻浮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七没有害羞,夭夭竟然能把这些说给他听,分明是把他当成了能够与她并肩而立的人,而不是喜欢时就逗两下,不喜欢了就扔到一旁的宠物。
不管这是不是她驭下的手段,七都认了。
他闭上眼,缓缓出了口气,再睁开时已像换了个人。
他缓缓坐起来,半跪在床上,柔声道:“姜琦此生永远都会忠于陈夭夭。”他微微笑了一下,“我的本名叫姜琦,陛下还不知道吧。”
夭夭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不知道,你没有说过。那我以后叫你琦琦好了,别人还以为我叫的是‘七七’。”
名字不过一个代号,姜琦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别的。
陛下突然告诉他这些,不可能是说着玩的,他等着陛下的吩咐。
夭夭道:“如果我跟着徐逸卿回宫,我是安全了,但是一辈子都会被他控制,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而且他有了防备,以后我再想逃出来只会更难。”
“陛下准备怎么做?”
夭夭道:“我要去找科莫,避开所有人,偷偷去见他。”
雪越下越大,争先恐后的压下来,已经埋到两人的膝盖处,林净的帽子上,还有徐逸卿的大麾上,全都积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中途有人劝他们二人找个遮挡处坐着慢慢等,毕竟陛下荒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短时间内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两位大人即使年轻力壮,也不能这么糟蹋身体,可两人不约而同的全都置之不理,就这么站在雪地里固执得等着。
他们或许还妄想着,通过这种行为能让夭夭良心发现,可他们想错了,房间的门终于打开,露出侍卫依旧带着情潮的脸,徐逸卿带过来的两名侍女连忙上去,被七拦在门外,他道:“送来一张毛毯,陛下有用。”
说完,门又重新关上。
侍女去看徐逸卿,见他点头,立刻去拿毛毯过来。
敲门。
七还是没让她们进,接了毛毯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会儿,他抱着一个毛团子大步走了出来。
白色的皮毛中,女人长长的黑发水墨一般披散开,毛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七走到徐逸卿和林净面前停下,低声道:“陛下,副君和林将军还在这里站着,您要和他们说话吗?”
夭夭的声音从毛毯里传出来,显得模糊不清,她懒懒道:“有什么好说的。回去睡觉。”
“……”七,“是。”
徐逸卿和林净没有一个人说话,目送着七抱着夭夭准备上飞船。
“等等!”徐逸卿突然开口。
七顿住,道:“陛下?”
夭夭懒懒的声音又传出来,带着戏谑,“副君有什么事吗?”
徐逸卿把腿从雪地里□□,走到七面前道:“我要见陛下一面。”
七手臂收紧,“陛下没穿衣服,外面太冷了。”
徐逸卿反问:“那若你怀里的不是陛下呢?”
这话似乎惹恼了怀里的人,毛毯里一阵挣扎,一张粉扑扑的脸从里面钻了出来,漆黑的眸子里跳跃着火焰。
夭夭冷哂:“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以为我会允许七七抱别人?”
徐逸卿脸色不变,像是一点没有想起来被逼着洗了一百遍手的事。
他低头,十分理直气壮,“陛下机灵过人,臣只是担心陛下再耍花招,有备无患而已。请陛下勿怪。”
挣扎时一只脚伸了出来,光溜溜的停在冷气中,脚踝上系着一条黑色的脚链,上面缀着蓝色的宝石。
徐逸卿的目光就落在那条脚链上,一手悄悄握住自己的手腕。
他的手腕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那时候陛下还小,从先帝的首饰盒里偷偷拿了一条双层手链,喜欢得不行,自己偷偷摸摸的把手链拆成两个,一条戴在自己脚上,另一条死活塞给了徐逸卿,并命令他不许取下来。
徐逸卿完全没有想到,陛下到现在还戴着。
夭夭被他不给面子的顶撞气得准备发火,结果眼珠一转就把火气压了回去,笑眯眯地问:“副君明知道我没穿衣服还拉着我说话,是不是嫉妒七七?这样好了,今天晚上等七七睡着之后,副君再来侍寝,怎么样?”
徐逸卿抿紧唇,躬身道:“恭送陛下。”
林净走过来,看着好友的背影,拍了拍他的肩膀。
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好友曾经喜欢过陛下的,只不过少年时期的那些朦胧脆弱的喜欢早已被陛下亲手碾碎,成了少年一生的耻辱。
徐逸卿抬起头来,看着厚重的天空和白茫茫的大雪,慢慢笑了一下。
林净没说什么,只不过他知道,明天他们二人站在雪地里等候陛下的消息又要传得到处都是了。
其实也无所谓,全世界都知道光耀的陛下有多么荒唐。
夭夭钻进毛毯里,只露了一张脸出来,笑吟吟道:“你猜徐逸卿现在是不是气得心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