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臣眼眶发红,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再也没有往日优雅贵公子的做派。
良久,他拉开车门,下去,站在外面看着夭夭略带懊悔的脸淡淡道:“如果他没被发现的话,现在应该在云岭路的刘记皮包厂,在那里进行第二道工序。”
说完,他轻轻关上车门,一个人沿着坑坑洼洼的公路慢慢往前走。
李尧臣想,或许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自私的,如果他不自私的话,在明知道夭夭更喜欢李尧城的情况下,应该把她拱手相让才对。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竟然还妄想,慢慢拖下去,她会回心转意,毕竟李尧城只是顶着自己的身份才能接近的她。
但是他不曾想到的是,在她心里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尤其是……在勇敢正义的李尧城的对比之下,他只会显得更加懦弱且冷漠。
李尧臣捂着脸苦笑一声,这样的你,凭什么让别人喜欢呢?
或许,他直接宣布退出,让他们双宿双飞,顺便再去指正一下父亲干的所有坏事,最后再以知情不报罪自首,在她眼里他才不冷漠自私。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光,他盯着光下一个连一个的坑洼默然不语,他就像这条路,不敢被光照到,看不见的时候还不显,一暴露在光下,所有的污点都被无线放大。
嘀嘀。两声鸣笛声。汽车在他身侧停下。车窗下落,露出那张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脸。
夭夭看着他,轻声道:“太晚了,这里又偏僻,你打不到车,我送你吧。”
李尧臣看她一眼,没理她,抬脚继续往前。
这算什么,施舍吗?他还没有卑贱到这种程度。
夭夭摸了摸鼻子,开车慢腾腾的跟在他身边一点点往前挪,安静了一会儿,她有些尴尬的开口,“刚才是我不对,我口不择言,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李尧臣这次干脆连头也不回了。
夭夭好声好气道了半天歉,他还是那副死样子,干脆闭嘴,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冲到他前面,回头一看,果然见他露出嘲弄的笑,仿佛在说:看吧,果然是意思一下。
夭夭踩下刹车,拉开车门大步走出来。李尧臣脸上还带着嘲笑,眼里却已露诧异,两种情绪揉在一起十分诡异。
夭夭大步走大他面前,挡住他去路,怒道:“你一大老爷们儿那么小心眼干什么?你说吧,想要我怎么道歉。”
李尧臣撇开脸,低声道:“不用道歉,你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要道歉?”
夭夭瞬间软下来,不顾他的反抗拉住他手腕,娇声道:“老公,对不起嘛,我真是是无心的。”
“呵。不用骗自己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对,我是有这种想法,但我有这种想法很奇怪吗?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李尧臣甩开她的手,“那你还道什么歉?”
夭夭道:“我道歉是因为我只站在别人的立场,却没有站在你的立场去想。”
李尧臣不再说话,但态度也不见软化。
“这样吧,李尧城顶替你身份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你也不能再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咱们扯平了,行不行?”
李尧臣又是一声冷笑:“你追究我?你不应该感谢我这个大媒人吗?”
夭夭面露尴尬,“我错了,我把他当成了你才会喜欢他的,不作数的。”
李尧臣想起不久之前李尧城说过的话,他说他怀疑夭夭表露出的样子全都会伪装,她本来是个敏锐冷静的性子,如果李尧城说的是真的的话,她根本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种伤人的话。
但是她说了,不仅说了,刺的还是他最痛最无可辩驳的地方。
她这样的反应是伪装,还是真实?如果是伪装的话,目的又是什么?
李尧臣不动声色的继续试探她,脸上闪过一丝动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准备和我离婚的吗?”
夭夭见他脸色好了不少,靠过去柔声道:“我想了想,至少让我想明白喜欢的到底是谁,再决定离不离才对,你说呢?”
李尧臣抿着唇没说话,在心中快速的分析她的反应。
照这么看,她并没有非常喜欢李尧城,否则应该迫不及待和自己离婚才对,又岂会给自己希望。
没错,夭夭这句话,明摆着就是在暗示自己,她还么有彻底栽到李尧城身上,如果他能抓紧一些,说不定能挽回她。
李尧臣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意思?其实她喜欢的是自己,还是她两个都想要?
正思考中,身后又传来一阵闷响,两辆卡车一前一后出现在小路上。
夭夭:“……”
这不是那两辆来运半成品的卡车吗,怎么会走这里?转念一想,云岭路,可不就是走这里最方便吗?
夭夭和李尧臣同时回头,皱着眉迎着刺眼的灯光站在路中央,一副打劫的架势。
两辆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当先那人跳下车,双手给李尧臣递了一支烟,道:“李少和夫人怎么在这里?”
他点着火,准备帮李尧臣点烟,被李尧臣冷着脸止住。
那人又转向夭夭,笑问:“这三更半夜的,您和李少怎么会在这里?”
夭夭反应很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想好了怎么回答,也是一脸隐忍的怒火,道:“我出来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接着勉强露出微笑,“多谢你上次帮我们送去医院。”顺便提醒李尧臣一下,别臭着一张脸,这是可是救命恩人。
李尧臣拍开她的手,问那人:“这么晚了还干活呢?”
“可不是吗,要不然哪儿来的钱养活一大家子。”
李尧臣从夭夭手里夺过车钥匙,一边走向横在路中央的轿车,一边抱怨:“女人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