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漫天飞洒。像是要把这片天地都覆盖住。
寂静的公园里面,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等着什么。从背影看,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她似乎睡着了,斜斜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雪簌簌地下着,这个时候早就是万家灯火,一家围坐在热气腾腾饭菜旁的时候。而她却静静在这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刀。
雪慢慢下着,飘落在她的头上、在她的围巾上、在她的大衣上,不过顷刻间她已经成了一个雪人恍。
在这万籁寂静的时候,忽然两道刺眼的车灯刺破了公园的宁静。接着是四道,八道……四辆顶配卡宴碾破了这一方寂静。
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年轻女人终于被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惊醒。她慢慢直起身子,用手挡着眼前看着那四辆SUV开到了她跟前。
车子停下,一切恢复安静。只是在这安静中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
终于,有人下了车,恭恭敬敬打开车门,一只修长的腿伸出,不紧不慢地踩在雪地上。
她慢慢站起身,眼前雪花飞舞,挡住了眼前清晰的视线,她看着他冷峻的面容,歪了我脑袋,忽然绽开灿烂的笑容。
“漠年!”她朝他招手。
这双眼这么明亮,肆无忌惮地亮。
他看着,那双深沉的眼忽然掠过一阵恍惚。
雪花飞舞,她明媚的笑容像是穿过了时间长河,回溯到了初见那一年。彼时他年少,她天真无邪。穿着粉红的公主裙坐在一堆女孩子中央。她看见了他,好奇歪了歪脑袋,忽然她撇开自己的同伴,向他跑来。
“大哥哥,来玩啊!”她笑眯眯地向他伸手,“我叫暖暖……”
“我叫暖暖……”
“暖暖……”
……
有一行水渍从脸颊滑落,他抬头,雪花飞舞,调皮地落在他的脸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她走去。
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就像是用尽了两人之间一生的时光,穿过荆棘,穿过逆流,穿过误会,穿过嫉妒和怨恨,穿过他的不甘,穿过她的悲凉……
他终于又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暖暖。”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漠不关心,可是那一点点尾音颤抖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你在这里干什么?冷死个人!”
路灯下,秦暖眯着笑眼看着眼前一成不变的英俊男人。他总是这样,别扭得像是个可笑的老男孩。
秦暖眨了眨眼,在这个寒冷天气,心情好得像是可以飞:“我在这里等你啊。”
“笨死了!你在这里不会冷吗?不懂找个有暖气的的咖啡厅等着吗?”冰冷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他说着伸手弹去她外衣上的雪花。
随后又把自己的大衣脱下,将她结结实实包了起来。
“走吧。”他说。
秦暖被他包在大衣中,看了看他身后的车子,小声问:“可以让他们先走吗?我不想让他们跟着。”
厉漠年一愣,回头立刻对探头探脑的高晟吼道:“快点让他们滚!别碍眼!”
“这这……”高晟有点郁闷,嘀咕:“不是说来抢人打架的吗?现在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可怜的他,刚和一位看上去不错的女士相亲要吃饭,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厉漠年一顿夺命连环CALL给硬生生叫了回来。
这些年日子他还没见一向冷静自持的厉漠年这么激动和……愤怒?厉漠年只冷着脸简短说了一句:“带十几个人去,教训黎远尘这只狐狸。”就匆匆赶到了这里。
一路上高晟揣测是不是黎远尘亏待了秦暖,所以要这么兴师动众地来。可是现在一看似乎不是。
高晟说得小声却被秦暖听见。她嗔怪瞪了厉漠年一眼:“你带人来想干嘛?我好好的。”
厉漠年回头瞪了高晟一眼:“废话真多,还不赶紧滚!”
高晟一看笑嘻嘻地一挥手让人把SUV开走,只剩下一辆车给他们。公园又安静下来。雪花簌簌飘落。
厉漠年看了看清冷的四周,眼神阴沉得像是要杀人:“黎远尘那个家伙呢?”
秦暖顿时了然。原来他以为黎远尘欺负了她。她抿嘴一笑,云淡风轻地解释:“黎学长是个好人,帮了我很多忙,不过这次却是我累了。”
累了……
简单单单两个字却包含了所有不需要说出口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厉漠年眼瞳一缩,看着眼前站着白白净净的秦暖。
“走吧。”秦暖拢了拢大衣,跺着脚:“我好饿。”
厉漠年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转身向前走:“在这里废话干嘛?走吧。看你冷得脸都白了。”
秦暖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跌在了雪地上。
她摔得狼狈,身上立刻沾满了雪。厉漠年一回头,看见她又是气又是笑坐在地上,恨恨一捶雪地,那气鼓鼓的样子……
他忽然返过身,一把将她抱起。
秦暖一愣,却温顺地靠在他的胸前。雪花一片片落下,纷纷扬扬落在两人的头上。
他抱着她往车里走去。天地仿佛在这一刹那静谧,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漠年,我们回去哪里?”
“回家。”
……
圣诞节要到了。一阵一阵的雪把夏城装点得银装素裹。随着圣诞节的临近,整个夏城也多了几分节日的气氛。随着这些年的开放,越来越多的洋节日过得比传统节日还热闹。
秦暖住在了“望山”别墅中,寸步不出。这样寒冷的雪天,她早上起来,吃完早饭就和阿兰去附近超市买食材,然后洗洗弄弄做一个下午,晚上等着厉漠年回来。
望山别墅像是被世俗遗忘的一片宁静角落,而秦暖如厌倦了飞行的白鸟,终于停靠在这里。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丢下快签字的离婚协议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也没有人问夏城那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要怎么个终了。
当地商业报、娱乐报,厉氏集团和秦氏集团的纷争消息一下子消失在人们眼前。一场风波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遏住,消弭与无形。
隐隐有人猜到了原因却只能咋舌厉氏的势力庞大,竟可以让所有的媒体同时保持沉默。
……
“太太!太太!快来看啊!”楼下传来阿兰惊喜的呼唤声。
秦暖揉了揉眼,从书上抬起头来。眼前很模糊。她笑了笑,揉去眼角的酸涩起身向房外走去。
“来了。”她笑着应道。
可是才走出一步,眼前一黑,她脚下虚软“砰”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她不由痛哼一声好半天才慢慢爬起来。
掀开裤腿,原本白皙的小腿上早就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煞是可怕。
又摔倒了。秦暖坐在地上愣神。眼前的黑暗却还没有褪去。她的脸上禁不住有惊慌神色流露。
楼下阿兰兴奋的叫声还在传来:“太太,来看啊。快点来!好东西!”
秦暖勉强笑了笑,回应:“好啊!稍等!我一会就下楼!”
终于过了好一会,眼前渐渐有光明,秦暖松了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而这个时候心急的阿兰早就跑上楼。
“太太,你快下去看啊。先生让人送来好大一棵圣诞树。你看看!”阿兰高兴得像是一个大小孩。
她说着拉起秦暖就往楼下跑。秦暖脸上掠过一丝痛楚,不过很快她就跟上阿兰。
果然几个工人忙忙碌碌,忙着把那一棵快两米高的漂亮圣诞树放在客厅旁。这圣诞树是真的,还散发着松木的清香。
秦暖不由微笑,难怪阿兰兴奋。她还没有真正过一次热闹的圣诞节呢。
“厉太太,请签个字。圣诞树我们送到了。”工人做好这一切,笑着递过签收单。
秦暖接过,犹豫了一会,她笑了笑,在签收单上面随便签了自己的名字递给工人,礼貌说:“谢谢啊!阿兰,快去给师傅们倒茶。”
工人笑呵呵的:“厉太太说什么谢呢。这是厉总亲自订的圣诞树,后面还会有人送来装饰圣诞树的饰品,到时候太太让人收一下就行了。”
阿兰在一旁高兴得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阿兰高兴地飞奔过去开门:“一定是先生回来了。”
可是她打开门却愣住了,在门口站着脸色似乎要哭了的年轻女人。
是顾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