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冬拔下手机充电线,穿好鞋子。
姐和她身材差不多,她在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新买的没穿过的贴身衣裤,一次性洗漱用品,拿了家门钥匙出门。
姐夫严肃交代过不让姐过来家里住,可没说她不能出去找人。如果姐姐坚决不回家,她就陪姐姐找家酒店住。
唉,其实夫妻吵架,外人尤其像她这样没经验的外人难以插手,左右为难,帮谁好像都对不起另一个楮。
身边朋友同事也有找比自己大十岁以上男性结婚的,由恋爱被宠的甜蜜步入现实的婚姻,大多都喊痛苦,大叔型男的宠渐渐变成管教女儿模式,固执霸道大男子,自由骄纵惯了的小丫头们难以接受。
姐姐这样随和的性格都能被姐夫气得离家出走,可见姐夫平日行事多不顾及妻子感受!
下来公寓大门,莫语冬边上计程车边给顾绵编辑短信:【姐,姐夫让我问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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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提示声响起,顾绵心颤了一下,深呼吸凝神点开,看到来信人,眼眸黯了的同时,很快恢复平静。
怎么会奢望他的短信?
顾绵眼角泛热地自嘲,盯着冬冬的短信来回看了三四遍,没有回复。
她才不信季深行会给冬冬打电话问她的行踪,冬冬发这条短信不过是想安慰她,给季深行洗白。
八点四十五分。
当肯德基保洁人员第三次经过座位,顾绵拎着没心情吃的冷汉堡,尴尬地出了肯德基,总是赖在这里占着个座位不好意思。
秋夜的大街,瑟瑟的风像无数只冰冷的小手往她衣服领子里钻。
顾绵戴上帽子,扔了汉堡进果皮箱。
手机还有一半的电量,攥在手心放着在上衣口袋,没响一下,他还是一个电话没打过来。
问自己还生气吗?已经由生气变成了伤心,不知道别的女人和丈夫冷战离家出走都是怎么度过安排时间的?
街对面就有KTV和酒吧,她没有去喝一杯吼一声的心情。
顾绵揣摩自己在他心里的那点位置,越想就越想哭,眼眶不知被风吹得还是怎样,模模糊糊看不清脚下的路。
一个人独自游荡在夜晚的街头,情绪变得分外脆弱不理智。
这场冷战,已经由林妙妙问题转移到了他到底在不在乎她的问题上。
他真忍得住!狠得下心!从她离开商务酒店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他就一点不担心她一个女人在外面出什么事吗?
停不住内心的酸楚,顾绵看到街对面的五星级酒店,拿出标着他名字的金卡捏在手心。
她今晚偏不回家,有本事他一辈子不来一个电话!
一脸微笑的前台小姐接过卡,礼貌地说,“小姐,请出示身份证。”
“稍等。”
顾绵低头翻钱夹,她记得身份证和银行卡放在一起。
可是找来找去,把钱夹里所有东西倒了出来在大理石台面上,没有找到她的身份证。
前台小姐并不催促,只打量她。
顾绵身侧,后面陆陆续续从旋转大门里进来要住房的客人,顾绵看了一眼,几分钟时间已经排了五个人,其中三对情侣。
“小姐找见了吗?”
顾绵脸上微微泛红地走开让到一边,“你先给他们办理吧。”
她走到大堂休憩区沙发跟前,把手提包整个全匡了出来,所有东西都在,就是没有身份证!
身体软了地坐在沙发上,她望着地面,就算丢也不该只掉了身份证,钱和银行卡这些都在。
想起来了,四天前他刚恢复记忆那天晚上,抱着她在床上聊天,他有意无意翻她钱夹让她把重要的卡交出来,随后他说了句‘你的身份证我保管’。
顾绵肯定不同意,把她当小孩连她身份证都要管?再说,她自己也要办个什么事儿需要用的。
然后他就冷飕飕的来了一句‘忘了三年前你把身份证弄丢补办起来有多麻烦了,你这种笨蛋看不住东西的,要用了管我这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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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绵无从反驳,因为她的确迷糊的看不住重要东西,好几次把银行卡弄丢麻烦的去柜台办理挂失,那晚被他折腾的体力全无她很快睡着了,估计在她睡着后他就把身份证拿走了!
王八蛋,真够有心机的!根本不是为了怕她丢,而是为了在她闹脾气离家出走时连个酒店都没得住!
顾绵气得眼泪憋在眼睛里。
“小姐?所有客人都办里完毕,您可以过来办理了。”
顾绵起身,慢吞吞走过去,“说身份证号行吗?我没带身份证,就住一个晚上,我多给你们钱,麻烦你们行个方便,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前台小姐眼神示意领班,领班给了个眼色,前台小姐抱歉笑笑:“这个不行,我们是正规酒店,最近查的太严,小姐,真的很抱歉。”
顾绵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了,拎着手提包推门出去,站在台阶上茫茫然看这夜里逐渐安静的城市中心。
她随后找了其他几家,即使是规格档次低的三星级宾馆,也都入住不了。
眼看着十一点了,顾绵累的走不动了,那种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顾绵不敢去,防范意识在,而且,小旅馆的卫生多半不敢恭维,住也住不舒服。
她望着漆黑的天空,心里的怒火憋着绷着,想哭想踢路旁边的石柱子!
这么倒霉就找不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了吗?
此时马路上基本没有行人了,顾绵边抹眼泪边往回走,路过一家工商银行的ATM取款小厅,脚底冰凉,她走进去,里面很温暖,和冷风嗖嗖的大街仿佛两个世界。
这个点儿没有取钱的人,顾绵原本只想在这里呆上一会儿,走得太累,即使穿着运动鞋脚趾头也疼,渐渐地,一直没有来取钱的人,她就不想走了,走出去除了通宵的酒吧和肯德基麦当劳这种,也没地方呆。
想了想,她把钱夹放到卫衣底下肚子的位置护着,手提包放到身侧,里面只有手机和零碎物件,再倒霉被人抢了也没什么。
找了张报纸垫着地板,并拢双膝靠墙坐着,静静望着玻璃门映出的自己惨兮兮的模样,顾绵想笑,她或许真的不够睿智,又或许他太厉害,吵架了她也只能生个闷气,哭闹伤心撼动不了那个冷漠男人一分一毫,开机到现在,没有一个来自他的电话短信。
顾绵闭上眼睛,心随着夜里的温度一同凉了下去,双臂裹紧自己,把眼泪汪汪的脸埋入膝盖里。
累的,头晕,她很快睡着,身旁手提包里手机震动,听不见了。
莫语冬赶到顾绵说的那家肯德基,姐姐不在,肯定是离开了。她之前给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围着肯德基方圆几条街找了个遍,因为是坐计程车,不能开的太慢影响后面的人,后来她干脆下车步行着找人,依旧没有顾绵的身影。
眼看十一点,路上哪里还有人?
莫语冬急了,再给顾绵打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这让她更不安,许多不好的猜想涌入脑海!
十一点二十三分。
莫语冬打给季深行。
西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时,宾利慕尚急促停在工商银行ATM取款厅台阶下的路边。
车窗降着,路灯光晕里男人扭头看向取款厅方向的深邃眼眸。
玻璃门靠墙取款机下面,抱膝蜷缩的纤细身影,看不见脸,一头卷卷的长发逶迤在身侧,长的一缕几乎垂到地面。
修长手指推门下车,另一手拿出手机,睨了眼来电显示,接起:“姐夫!我姐不接电话!我找不到她人……”
“在我这。”季深行说完挂断。
长腿大步走上台阶。
司机快速按了按钮,玻璃门打开。
他一步一步走到那面墙角,居高临下,视线在她眼角未干的泪迹上。
孙婶在后面跟过来,手里抱着出门前季深行吩咐拿的太太的厚外套,看着墙角可怜兮兮的一团,孙婶捂着嘴,声音里都有哽咽,“少爷,小太太怎么在这睡……”
孙婶要过去给顾绵披上外套,看她睡着了好像还在发抖。
男人制止,面无表情走过去,挺拔身躯蹲下。
顾绵梦中都感觉
到一股凌厉的寒气钻入鼻息,很熟悉,让她不自觉想靠过去,想睁开眼睛,眼皮那么重,头不知道哪一块地方很沉很痛,隐约感觉到脸颊上有微凉的触感,有人用温柔的力度轻轻擦掉了她眼角点什么,然后她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她无端的更想哭。
最后,身体好像忽然被移动了,轻轻地飘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令人安心的力道稳稳托着她,不必担心会狠摔在地上。
后膝盖和背脊抱着她的那双手,骨节分明地根根贴紧了她的衣服身体。
嘴角绵绵,顾绵一瞬睡得更沉。
季深行出去前让孙婶把外套盖在怀里女人的身上。
小心翼翼用她不会醒的轻动作把她放到后车宽敞的一椅座上。
司机开车前小声询问,“季先生回家?”
孙婶捅了够憨的司机一下,“当然回家,先生太太不回家去哪。”
但后座捏着眉心的男人却低沉冷硬地说,“找家最近的酒店。”
“少爷……”
孙婶觉得自己是老了么,眼睛看到的都是少爷对少奶奶的紧张关心,一天下来,少奶奶去了哪里,找了几家酒店被拒之门外,走了几条街,少爷都仔细问过派去跟着少奶奶的人,少奶奶这离家出走就不可能遇到危险,三四个人暗中跟着!在听到少奶奶没吃饭一直在外面游荡,少爷那张脸就冰着,可是又一个电话不给少奶奶打,这年轻人孙婶是真搞不懂了!
从后视镜看,孙婶看到一脸坏情绪的男人盯着手臂怀里女人柔白安静的小脸,漆黑眼眸里漾动的温柔,愠怒地压低声音:“性子这么倔,宁愿流落街头也不回家?”
低沉地自言自语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到底不敢也舍不得真用力。
宾利慕尚停在一家口碑不错的快捷酒店前。
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慢动作下车,司机早已去前台开了房间。
孙婶跟在后面,叹气取出一个大袋子,里面是新的干净床单和枕套,原来少爷出来接人时就不准备把少奶奶往家里接,所以吩咐她准备这些。
八层简洁的套间里,季深行抱着在他怀里寻找姿势睡得很舒服的女人在门口站着没动,孙婶和司机快动作铺好床单枕套这些。
利索离开。
门关上,季深行把人往床上轻放,甩了甩僵硬麻木的手臂,站在床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微喘一口,紧蹙眉头,幽深的视线肆意搁在她睡相很不好的纤细身体上。
扯下领带解开衬衣,洗了澡,去露台抽了三根烟,一根接一根不停。
待到身上烟味被风吹得差不多散尽,拧着眉目,转身回房,随手关上落地玻璃门。
放轻动作,但上。床时柔软床垫还是被体重压得凹陷了一下,身侧女人顺势就滚到了怀里,季深行一下不敢动了,低头,怀里女人的侧脸被他呼吸吹拂的细细绒毛在动,她稍微拧了拧眉,并没有醒,手指无意识贴住了他浴袍下的胸膛锁骨。
不一会儿,脸也贴了上来,嗅了嗅,好像在分辨是否是熟悉的她的男人味道,然后嘴角挂着笑无比香甜地陷入沉睡。
这般猫儿的模样,季深行心里那点对她动不动就转身离开离家出走的气,怎么还生的起来?
男人手臂枕着脑袋,就这样低头欣赏她真的不怎么样的睡颜,居然自发勾唇,隐隐满足的笑意不去。
“走了多远的路?傅斯说你哭了好几次,傻,眼泪不当着男人的面流等于白流。”
其实,从傅斯嘴里听到她边走边哭,虽然不是亲眼目睹,他的心怎会不疼?
“我扶了一下林妙妙,你介意可以直接走上来把她推开,生气骂我,打我,都OK,为什么要一走了之?一遇事就离家出走,你是十六岁的叛逆少女?”
“……”
修长手指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尖,男人眼神如同壁灯发出的光线,绒绒柔柔,“这么没自信?我爱谁你心里有谁想的是谁你不知道?”
“……”
“顾绵,在我的眼里,林妙妙和其他一切不是你的女人一样。她们意味着陌生,不相干,我扶她一下和扶任何一个有残缺的女士一样,毫无意义。如果你万分介意她和我的过去,我只能抱歉,抱歉我生的太早,十六
七岁的年华你还没有出生,我遇不上你。”
“……”
“晚安,明天一早就把你丢回去,这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跟我耍横犟牛的毛病,必须治一治。”
房间壁灯关了,一切在漆黑中。
黑暗里,顾绵一动不敢动,悄悄睁开沾了湿湿眼泪的睫毛。
其实她一直明白的,嫁的这个男人,内心深处最极致的温柔从不会轻易表现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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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骂季大叔的很多,五爷觉得大家丢丢的激动了,想想大叔为顾绵差点死了的时候。季大叔就是这样的性格啊,心疼死了也别扭地不想表现出来,而且男女思考问题的角度的确不一样,季大叔是个糙爷们,顾绵觉得扶一把就是天塌了,在他看来,真的就是扶了一把而已,他在教顾绵小朋友,吵架了也要和老公沟通,不要离家出走。可能方式冷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