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围的人只称呼他为白公子,至于他叫什么……。”掌柜的迟疑了一会,有些窘迫地轻咳了一声:“江湖人行事隐秘,所以他们不愿意多说。”
“不愿意多说?”舒瑾挑眉冷冷地看着掌柜:“他们不愿意多说,所以你就干脆都不问了?”
甄掌柜瞬间脸色白了白,舒瑾锐利如刀的目光让他只觉得莫名的心虚,但是他硬声道:“老夫在梅家做事多年,又能为八殿下做事自然是会谨慎行事,老夫早已经命人查过他们的底细才敢做这样的买卖。”
舒瑾眯起眸子冷笑,一甩披风坐下:“甄掌柜,这种时节做买卖,你是忘了殿下吩咐的不允许开炉么,若是一旦出了身幺蛾子坏了殿下大计,你多少条命能陪上殿下?”
甄掌柜心中咯噔一下,他自然是知道八皇子的吩咐,如今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理亏,但见舒瑾一个年轻人说话这般咄咄逼人,他心中更是不悦,只犟声道:“老夫不过是为主子着想,毕竟殿下如今处境艰难总是需要银钱打点,何况那叶山上的奇门遁甲都是梅家现任家主,梅苏设计,梅苏大少爷的能耐我们这些在梅家呆久了的人谁不知道!”
舒瑾听到梅苏的名字,那长着刀疤的半边脸便微微一抽,他眯起眸子,阴沉沉地笑了起来:“是啊,梅苏大少爷的能耐谁人不知道,除了是商场霸主,更有一身堪舆观星,善奇门遁甲的本事。”
他顿了顿,又忽然问:“是了,那山中可有什么异常?”
甄掌柜听着舒瑾提到梅苏之时,神色古怪之中又显出一种狰狞来,但是他再细看,却又见舒瑾恢复了那种冷淡的模样,他也没有多想,只是顺着舒瑾的问题一想,随后他忽然想起昨日有人来报,说是有一名护卫失踪,但是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生意和痕迹,怀疑那侍卫失踪是偷偷跑了,他便脱口而出:“对了,前日……。”
但是随后,他一遇上舒瑾那锐利阴森的眸子,便想起方才舒瑾说的一旦出事,他就完蛋了的威胁语,瞬间到喉咙的话便吞了下回去。
舒瑾见他那模样,便颦眉:“甄掌柜你说前日怎么了?”
甄掌柜迟疑了一会便轻咳了一声:“前日的时候,那山里的下了大雪,有些机关被雪覆盖,老夫担心会失效。”
舒瑾闻言摇了摇头:“影响多少会有,但不会受影响太大。”
甄掌柜笑了笑:“是么,那老夫就放心了。”
不管如何,山中有侍卫走失的事情,在结果没有查出结果之前,自然色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让八皇子的这些特使知道。
“你再去把那陆帮的人资料整理一下,特别是那白公子情形要细细与我说来,我总觉得那白公子绝非寻常江湖人士。”舒瑾颦眉道。
这种敏感的时候,来了如此敏感的江湖人,提了更敏感的要求,虽然看上去和他们朝堂没有一点关系,但实在是太机缘巧合,让他不得不深思。
“是。”甄掌柜心中虽然对舒瑾这般指使自己心中很是不悦,但是心中忌惮着他的身份,便立刻点头离开。
看着甄掌柜离开,舒瑾眼底闪过冷色:“去一个人,跟着这个老东西,别让人发现了。”
他边上的一名下属立刻拱手:“是!”随后立刻跟着甄掌柜消失在门外。
“校尉大人,您怀疑甄掌柜不值得信任么,那咱们要不要调动人马包围叶城?”另外一名下属上前压低了声音问。
舒瑾微微眯起眼,冷冷地道:“此人虽然不一定会背叛殿下,但是他能为了钱财背叛梅苏,那么也会为了钱财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来,比如这一次武器库案发,殿下明明就已经派人下令绝不允许再开炉,他却为了来路不明的武林人士开炉。”
“这么多年叶城都下雪,如果机关有问题他不可能不知道,一看便知道他方才必定是想起了叶山之中的事,却吞吞吐吐推托到担忧大雪损坏机关之上!”
“那城外军队?”那名下属迟疑地询问,殿下给了他们调动叶城城驻军的令牌,随时就能将叶城包围。
“维持联系,先看看情况再说。”舒瑾眯起阴沉的眼,沉吟道:“江湖人士……白……。”
这个白字,总让他心情抑郁,因为让他想起那在淮南时候给他无尽屈辱的罪魁祸首之一,如果不是这个秋叶白坏了殿下的大计,还打晕了他,也不会害得他落入梅苏的手里,九死一生方才逃脱出来。
但是,如今这个陆帮的白公子到底是不是秋叶白,如果他没有记错,秋叶白江湖来头不小,难不成真的是巧合?
舒瑾危险地眯起眸子:“再派两个人暗中监视那一群江湖人住的院子!”
“是!”另外两人也迅速地消失。
舒瑾推开窗,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处院子的飞檐斗拱,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刀疤,眼底阴光四射。
如今秋叶白投靠了杜家和太后老佛爷,在朝中顺风顺水,步步高升,如果此人真的如绿竹楼细作说的已经来了淮南,他必定让此人有来无回!
……
“马上派人出去联系在村子里的宁冬还有小七,让他们立刻带人进叶山搜捕,将所有证据扣押,也不必担心打草惊蛇了,毕竟此事拖得越长久战果会越差。”秋叶白在房间里向大鼠下达命令,大鼠立刻点头离开。
她顿了顿,复又看向老常:“这是打时间差,梅家一旦警觉,只怕会立刻转移,铸剑场有三处,咱们光带来了七十多人,只怕不够,老常我需要你再去给我通知人支援!”
老常立刻神色肃穆地抱拳:“是。”
小楼也立刻道:“我也去,只有我最熟悉地形,我可以和小扶一起先进入标注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领着宁冬姐姐他们进山!”
秋叶白看着小楼,迟疑了一会,还是点点头:“好,你要注意安全,宁冬武艺超凡,总归对你们有帮助。”
说起来宁冬对奇门遁甲的了解虽然也不多,但是比她要好些,如此安排总归不会出大错。
小楼抬头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副座,等着小楼的好消息!”
说罢,他便和老常一起出了门去追大鼠,一同做准备去了。
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秋叶白方才从暖榻上起身,拢了拢肩头的衣衫,随后看向窗外厚厚的云层,神色微凝。
宁秋在一边上看着她的模样,便体贴地取了一件云锦银鼠毛的精致披风为秋叶白披上:“四少天冷,要仔细些。”
秋叶白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秋儿还是这么体贴,不担心小七么?”
宁秋笑了笑,一双清凉美目里一派坦然:“宁秋和小七都是四少的人,为四少分忧自是应当,小七的身手和智谋都不弱,我相信他会好好的。”
秋叶白点点头,目光再一处落回天边的阴云之上:“成败就要看这几日了,若是咱们手上利落,证据抓得快,就能抓到百里凌风私铸的证据向太后复命。”
宁秋迟疑了一会,有些疑惑:“那八皇子虽然私铸剑器,以次充好,但是他终归也是为国……。”
她话音未落,就忽然见天边飞过一道白影,片刻之后,那白影扑棱棱地落在了窗棂之上,正是一只俏生生的灰鸽,只是那灰鸽子体型比寻常信鸽要大些,看起来也凶猛一些。
“是咱们人训练的雷鸽。”宁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大冷天的还能有信鸽不畏惧寒冷的,也只有这一种特殊的品种了。
不过这种时候,为什么会用雷鸽传信?
她立刻上去将雷鸽脚上的信管取了下来,递给秋叶白。
秋叶白去过管子细细看了里面的纸条,神色有些叵测,沉吟了好一会,随后便将那纸条揉做一团扔进火里。
“四少?”宁秋有些不解。
“不必理会,咱们只管继续呆在府邸里,或者出去走走吸引这些不速之客们的信息,顺便掩护小楼他们。”秋叶白淡淡地说完,便转身向院子里走去:“天边的云越发的厚了,只怕不时就要下雪了。”
宁秋也不再多问,立刻取了挡雪的伞就跟了上去。
只是才推开门,一股瑟瑟寒风瞬间迎面吹来,让人不免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顿住了脚步,随后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宁秋一愣:“四少,怎么了?”
秋叶白才想开口,却忽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道温凉的声音:“有人在监视咱们的院子。”
宁秋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却发现不知道元泽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房间里,正取了一枚点心送进嘴里。
“你这吃货来去怎么跟鬼似的,也不知道要敲门么?”宁秋恼火地瞪着他。
他温温和和地看了眼宁秋,又看向秋叶白:“前后门都有人在监视,所以贫僧就从别的地方进来通知小白施主了。”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挑眉:“元泽,你换衣衫了?”
元泽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套小厮的衣衫换了,不再做女装打扮。
元泽点点头,却没有接她的话题,却忽然道:“贫僧觉得有些危险。”
秋叶白一愣:“危险?”
他有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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