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渔愣了愣,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松开燕子。困惑的眸光,紧紧锁住燕子——刚刚这话,是向来顽皮的燕子说的话么?
才几年不见,那个老毁他画的臭丫头,居然变得这么感性而睿智了……
燕子得了自由,朝他眨眨眸子,笑了笑,悠悠然朝洛少帆走去。
“看来,做闺蜜也得过五关斩六将。”洛少帆摸摸她的脑袋,无限感慨躇。
她忍不住噗哧笑了:“洛少帆,别这么委屈。舒渔只是说,如果想画好素描,最好有个模特给我天天照着画。要不然,你每天给我做模特好不?”
是这样么?看上去相当不像。可洛少帆只笑了笑:“好。”每天坐在她面前,让她记住自己每一个音容笑貌,他求之不得。但愿他的相貌,能在她脑海中永不磨灭。
心里一热,燕子垂了小脑袋,装作看画。她刚刚说的话,现在才不会说给他听呢?
还不到时候狸。
舒渔终于过来了,依旧挠头皮,老瞄洛少帆,但不再说一句话。
“舒渔,什么时候有喜酒吃啊!”燕子拿起画笔,嘟囔着,“你们再不办酒,都要退休了。”
“你才退休了。”舒渔嘴一撇,“咱正值壮年。”
“再过两年,就走下坡路啦!”燕子眯眯笑,“到时候洛海华就嫌弃你了,后悔也来不及啦!”
舒渔却当真了,愣在那儿,扶着脑袋,认真地思考着。
看着舒渔,洛少帆哑然失笑。这么真的舒渔,难怪燕子总是捉弄他。
燕子偏偏不饶他:“喂,你真的担心洛海华离开你吗?”
轻轻叹息,舒渔却深沉起来,伸出长长的胳膊,用那只略显瘦削的手,轻轻拍上燕子的肩头:“燕子呀燕子——”
这个舒渔真深沉,燕子觉得好陌生。不知不觉又放下画笔,她歪着脑袋打量他,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回国一趟?”洛少帆淡淡一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总要结婚。”
燕子也拼命点头:“万一她有了,你儿子成了黑户,可不好玩儿。”
“不会有。”舒渔眸光闪闪,似乎有些激动,但他什么也没说。轻轻摇头。
夜深了,舒渔走了。
燕子和洛少帆一起把他送出大门外。
“不用这么客气。”舒渔又恢复了他的粗犷大气,“反正我明天还会来。”
他来,燕子倒有老朋友聊天,挺高兴的。洛少帆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燕子却笑嘻嘻地取笑舒渔:“你来没关系,要安抚好你家的宝贝女人啊!千万不能误会。发生情杀啥的。你家女人气场挺大,我怕怕。”
这只臭燕子!舒渔悲愤地瞪着她,悲愤地走了,声音远远地传来:“明天我送你副画。”
燕子噗哧笑了——别扭的舒渔!
夜凉如水。一阵风儿吹过,燕子忍不住缩缩了肩头。她正要习惯地朝某个身子里钻,一只胳膊已经把她搂进温暖的臂弯中。
“舒渔的意思,是他们避-孕了吗?”燕子喃喃着。
洛少帆久久凝着舒渔消失的方向:“你希望他们在一起?”
“不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燕子喃喃着,“是他们本来就在一起了好不好?”
她眸光晶莹,轻轻揽住他的腰,将脸儿轻轻靠着他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洛少帆,女人总是受伤的那个。你姐再强悍,还是个女人……”
“傻燕子!”洛少帆心中一热,压抑着心头的感动,“我们睡觉吧!”
燕子却俏皮地笑了:“不,我要画画。来,你给我做模特。”
于是,温哥华的深夜,在这个陌生的别墅里,把暖气开到最大。向来目空一切的洛少帆,乖乖摆起pose,绽开他的招牌笑容,侧着身子,半敞胸-膛,给菜鸟画匠做模特。
“下巴抬高点。”
“笑得自然点。”
“眼睛要对着我啦!”
“你的睡衣带子不能再松一点吗?”
“嗯,这样看上去信感多了,霸气又V5。”
燕子兴奋得很,叽叽喳喳的,真的成了只夏天的燕子,生命力格外旺盛。
洛少帆含笑凝着这只快乐的燕子,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了。那俏皮的神色,虽然不时会跑出几分老成,可更多的时候,会绽放冷艳睿智的光芒。这只燕子,正在一步步找回当初的自我,而又凝聚了中国女人的睿智冷静。
他合作地按她的命令行事,最后把睡衣带子松了松。
半截胸口自然敞开,均匀而白皙的肌理,慵懒信感,美味天然。
燕子拿着画笔,看着看着,口水流了出来。
然后看着看着,她的笔从手中掉了出来。
唉,她真是没啥定力,就这样看个美男,也能看得流口水。呜呜,她就是一不小心,想起自个儿曾经在身
tang上的骑驴动作,然后他的美男承恩图……
问题是,她身边全是美男,现在还这么止不住地流口水,真是好羞涩。
洛少帆笑了。就算用美男计,效果能如此好,那也是一份惊喜。这丫头,终于能用这种痴迷的目光瞅着她——虽然,八成她现在只是学会了艺术的目光,迷恋他的俊美外表。
画笔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燕子。讪讪地擦擦唇角的口水,她捡起画笔,一眼瞄到洛少帆挪揄的笑容,她脸儿红了脸,不服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有什么稀奇。”
为嘛闻到了“欲盖弥彰”的味道,洛少帆的唇儿,高高扬起。
燕子的脸儿,红成苹果。她看着他高扬的唇角,越来越尴尬,咬咬唇,她闷哼:“你还不是一样爱美。”
她要是长得像凤姐,他还能那么温柔有爱地瞅着她,那她一定超级崇拜他。
洛少帆凝着她,笑而不语。
“还笑?不怕把嘴儿笑抽么?”燕子嘟囔着。眸子一闪,有意无意地揉揉腰带,换个姿势坐着,“唉,真累!”,
她的睡衣宽松,一根细细的腰带,松松地把两边绑合,上身便穿成了会活动的V字领。她这样斜斜地坐着,立即把V字领拉宽一半。
晶莹白皙的一线天,立即若隐若现……
燕子偏偏还绽开柔美的笑容:“亲爱的闺蜜,准备开始画了啊……”
好天真无害的大美人!
“燕子——”沙哑的声音喃喃着。就见优雅的洛少,鼻间人中,两条红红的溪流,很没形象地倾泻而下。
看着那两条小溪流,“啊”一声,燕子惊跳起来,她只是跟他闹着玩儿,证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想到还真产生这样强烈的效果。男人,果然是不能挑战的。
呜呜,他不会就这样流血而亡吧?
燕子心慌意乱,可她再多的动作,和纷乱的心思,都被吞进洛少帆深邃的眸子里去。那双细长的眸子,深邃而狂烈,还很蛊惑女儿心。那里面的情意,扯动她的心儿。
“洛少帆——”燕子喃喃着,这回玩笑真的开大了。她强迫自己生生别开目光,咬咬牙,“你再流鼻血,我心脏病要复发啦!”
那鼻血,竟神奇地停止了。下一秒,他就到了她面前,倾听她的心跳。
燕子心中一热,眸子慢慢移向他。她白得透明的指尖,缓缓落上他浓密的发丝。
“燕子,不许吓我。”他的头,终于从她心跳的地方挪开,又担忧又无奈又宠溺地瞅着她,“好点了没有?”
“我已经好了。”她鼻子酸酸地替他抹净鼻血,笑得无害又纯真,好不容易推开他,“现在,再摆好姿势,真的要开始啦!要不然,我们一定要好晚才能睡,明天又要睡到十一点了。”
好的,开始。洛少帆淡淡地无奈,果然再次抬高下巴,摆出经典的笑容,全神贯注地凝着她,敞开睡衣……
“我正在画呢!”燕子说,“不许动!”
他乖乖地不动。坚信美男计用多了,从量变到质变,她会有一天,情不自禁主动撕掉“闺蜜”的伪装。
不过,他都这么合作了。怎么她打量“模特”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间都在那里涂涂抹抹呢?他明明听得清清楚楚,舒渔有交待——观察仔细,才能画入心。
怎么还没画完?
下巴酸了,嘴角抽了,洛少帆要笑不出来了。这男模特,比龙基的董事长当得还辛苦。
“好了!”菜鸟画匠终于一声令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地点头。
“我看看。”洛少帆含笑走过去,拿过画。
他的笑容僵住了:“夏燕,这是我?”
“是你啊!”燕子笑嘻嘻地歪着脑袋瞅着他,“瞧,多么神似。”
瞧她说得真高明……脸儿抽搐着瞅了半天,洛少帆最终浅笑表扬燕子:“亲爱的闺蜜,这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兔子?加油,总有一天,能画出名垂青史的八马图来。”
“兔子?”菜鸟画匠的小嘴儿,扁得不能再扁,“这是白马。你眼力真差劲。”
“白马?”洛少帆风中凌乱了。不过好在他是洛少帆,这么多年身居高位,应付的全是商界人精,应变能力特别强。所以他很快一本正经地点头,“果然是白马。多俊的白马!燕子迟早能画出名垂青史的八马图。”
燕子抿着小嘴儿,别过脸儿,偷偷地笑。
可脸儿转过来时,那张可爱的小脸儿,看起来比他还一本正经:“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看到你时,有白马王子的感觉。所以,我画出来的是白马。”
“……”洛少帆竖起拇指。他觉得他没啥可说的了……
“好啦,睡觉啦!”燕子收好画,拉着他,一溜儿往卧室跑去。
“燕子——”洛少帆眸子一热——她居然把他拉进她的卧室。
她朝他眨眨眸子:“反正
舒渔都知道我们同居了。最好舒渔把这话传给我哥嫂听。”
“然后,我一回国,就准备和你哥厮杀。”洛少帆喃喃着,“这主意还不错。我和容谦,估计相杀一辈子。”
燕子却眯眯笑:“别着急,我会保护你啦!”
他悄悄把她微凉的白皙双足,轻轻抱进怀中,洋洋一知笑:“迟杀早杀,总有一天得杀。得了,早杀早安心!”
燕子笑得滚进他怀中。
唉唉,她真的不想回去了。这种日子,虽然如覆薄冰,时刻得提防着有人出来毁掉。可是多美好,她喜欢。
洛海华后面还来过几次,不过只要看到燕子在里面,她主动就离开了。偶尔留下一次,虽然像要和洛少帆长谈。可洛少帆扬扬眉,洛海华又轻叹着离开了。
反而是舒渔,成了常客。但后面,他去了多伦多,联系便少了下来。但显然,他没有告诉乔云雪,燕子和洛少帆在温哥华同居的事。
不过,洛海燕专门来过一次电话。
“燕子,你嫁我哥得了。”洛海燕几乎哭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妈快累死了。”
燕子听着,面容微微一动,她想了想:“我嫁你哥,你妈不得磨死我?”
“我妈现在是天天提心吊胆,担心你哥毁龙基,可不是担心你配不上我哥。”洛海华多少无奈,“回来吧!我妈说了,亲自去和你爸提亲。”
燕子的心跳,慢慢加速了。她眸子湿润了,瞅着书房里他的身影。她咬咬牙:“不行,现在还不能回来。”
时候未到。
为了尽快地养好身子,燕子果然不再嚷嚷着出去,而是乖乖地待在家,无聊地时候画画儿。她的模特儿当然是洛少帆。不过,虽然模特儿是他,可第一天她画的是马,第二天她画的玫瑰,第三天画的郁金香……
一个月过去,燕子也没画出个洛少帆来。
她的小脸儿,慢慢有了血色,也略圆了些。可洛少帆反而瘦了下来。
他是爱而不得,天天抱着,热血沸腾,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怕吓跑她,更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毁掉这么久的努力。夜夜失眠,生生地熬瘦了。
这日子,怎一个“忍”字了得!
而她却似乎真的忘记了国内的日子,也似乎不担心她和他同居的事被哥嫂知道。心思豁达,一心画画,吃得放心,睡得安心。那身子居然圆了不少。现在的心脏功能,基本恢复正常。
这天,她把画板收进行李箱。
“怎么了?”正在敲打键盘的洛少帆,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她的动作。
燕子眉眼弯弯:“因为我要去找洛红枫。我们得去美国了。”
洛少帆起身,紧紧地捉住她肩头,最后轻轻叹息:“好,我们一起去找她。”
她是坚持要这么做了,与其让她瞎找,不如他带着更放心些。
“快点啊!”燕子催促着,“再晚就来不及了。”
洛少帆好笑地凝着她:“不要紧,我还能休两个月。洛红枫也没有翅膀,跑不了。”
“可是——”燕子朝他俏皮地眨眨眸子,“你想我被哥嫂带回去吗?”
“啊?”洛少帆一惊,手中的东西掉了下来。但他洋洋笑了,紧紧抓住她胳膊,“容谦来了,我正好和他谈谈。燕子,我应该找你哥谈了。燕子,我爱你!我要名正言顺地爱你一辈子。”
眸光闪闪着,像颗黑珍珠。燕子久久凝着他,最后绽开美丽的笑容:“我不想被哥嫂带回去。我带你私奔,我们去美国。好不好?”
瞧那模样多可爱,语气多真挚。说私奔,就象说刷牙洗脸那么正常。可是他真地想留下来,想直接和容谦谈开……
她可怜兮兮地挤出两颗泪:“你不去的话,没人帮我暖脚,我会失眠的。”
心中一热,洛少帆紧紧搂住她,声音哑哑的:“好,我陪你私奔!”
“要快啦!”燕子跳起来,又欢快又紧张,“哥说他昨天领到签证,今早订好机票,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哥来了,快闪,我们要被捧打闺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