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走么?
乔云雪张张嘴儿,却一个音符都吐不出来。她的眸子,生生在定在手中两份文件上——这到底是容长风的意思,还是容谦的意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计划周详,可这对父子远比她想得更远。而悲催的,她确实不能无视这份遗嘱。
“告辞!”贺律师起身,礼貌地颔首。拉开门,向外面走去。
舒渔正趴在门上,被贺律师一拉,差点扑倒在地。一个猛冲,好不容易定住身形:“云雪……矾”
舒渔的声音停住了,他默默瞅着面前那张过分平静的脸儿,不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个……我们还走不?”
乔云雪还在看那两份文件棱。
遗愿有用牛皮袋封好,她根本看不到内容。当然,贺律师早就交待了,这个要等容长风去世后才能看。
遗嘱却只是复印件……可她仍然不想看。
而且,她的脑袋瓜根本就还没消化律师的话,更看不进面前的遗嘱。
“那我还在外面等好了。”舒渔不放心,但更不想打扰她。她现在的模样,似乎想把自己孤立起来。他看着心疼,却无可奈何,只能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
舒渔朝门外走去。
“等等——”乔云雪如大梦初醒,慢慢站起,她平静地瞅着舒渔,“等吃了饭,你回去吧。”
“云雪?”舒渔拧眉,可看着她平静的面孔,只得搔了搔脑袋,听话地下了楼。
乔云雪双手捧两份文件,想了想,慢慢朝三楼走去。
才走到二楼楼梯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云雪,你吓死妈了呀!电话关机,人没影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也不管,就这样消失了。”
乔云雪默默回首,看着一楼抚着心口的老妈,瞄瞄外面的保安——原来容先生的丈母娘,保安不会拦的呀。
“我是想……”微微一顿,乔云雪转向站在大厅的厨娘,“方姨,有劳你多做点菜,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好的。”厨娘方姨领命而去。
乔云雪转而看看两个宝宝。赵美香显然是个耐心的奶妈,正招待着两个宝宝。但显然一个人不够用,光吃喝就有些照管不来,手忙脚乱。
夏心琴悄悄叹息:“云雪,把孩子们抱到三楼吧。那个婴儿房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宝宝舒服些。又宽敞,我们照看也方便。”说完,主动抱了一个,招呼着赵美香一起上楼。
乔云雪默默看着,先一步向楼上走去。
她来到书房。眸子扫过那个刺眼的相册。转身打开她从未用过的保险箱,把容长风封好的牛皮袋稳稳地放了进去。但那个复印版的遗嘱,她却拿在手里半天,也没决定要不要放进去。
宝宝放到婴儿房,果然一切都轻松许多。里面五颜六色的希奇东西多,两宝宝很精神地瞪着眸子,看着四周。
“真精神!”夏心琴忍不住脱口而出。
“嗯。”赵美香也笑了,“看上去真是对聪明的宝宝。少奶奶怀孕时的胎教一定做得好好。”
“来,我们把他们兄妹放到一块儿躺着玩。”夏心琴把两娃娃都放进婴儿床。虽然是婴儿床,但才出生,所以一点儿也不挤。
赵美香连连点头:“幸亏这婴儿房比一般的主卧还大,要不然这两个宝贝怎么招呼呀!”
夏心琴噗哧笑了:“看来,我们得加个床进来。”
安顿好奶妈和宝宝们,夏心琴这才向女儿卧室走去:“云雪——”
一听到声音,乔云雪飞快把遗嘱复印件放进保险箱。小步向外面走去:“我在这。”
看看奶妈,夏心琴把女儿拉进卧室:“云雪,听妈的话,不管怎么话。夫妻总无隔夜仇,有什么事,你最少得等容谦回来再说。”
乔云雪静默不语。
夏心琴急了:“就算为了你自己,现在也不能带着宝宝离开。想想,你还在坐月子呢!随便落下什么病根,这后半辈子都难过。你不欠容家的,难道还怕面对容家的人吗?”
乔云雪默默抬头,就是——不欠容家的,难道还怕面对容家的人吗?
可是,她不想再面对容谦。
她忽然什么也不说,起身向婴儿房走去。
夏心琴紧跟着过去。
默默坐到婴儿床旁边,看着两个宝宝都好奇地瞪着灯光。她心儿一激荡,伸出白净的手儿,轻轻抚摸着悠悠娇嫩的小脸儿。
“云雪?”夏心琴还想问出结果来呢。
乔云雪手儿一颤,轻轻地:“我等他爷爷回来再走。”
她得让容长风改变初衷,不该那样。
京华理当是容谦的。
“云雪呀——”夏心琴焦灼难言,“你也不能光等着,你得想着一家和乐,才有幸福。容谦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得管着容长风。几十年的养育之恩,那和大山一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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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雪轻轻地:“妈,我只是不想同床异梦。”
“云雪……”夏心琴焦急,却无可奈何。
乔云雪浅浅笑了:“妈如果看到他们之间多么契合,就不会劝我了。妈,我有些累了。”
夏心琴把所有的话都压下,最后轻轻摇头:“既然这样,你就安心等容长风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不许胡思乱想。”
她不会胡思乱想的。乔云雪点头:“我等他们回来。”
她的眸光,终于落上一直被她冷落的青青小丫头——看来,她辛辛苦苦瞒着的小丫头,现在没办法瞒下去了。
白玉瑶和司徒澜他们会来探望的,纸包不住火。但愿有一天,容谦不会认为这个小丫头是她乔云雪从哪捡回来的……
时间慢慢过去,方姨的饭菜好了,直接在三楼摆桌子吃饭。好在这别墅原本有个备用电梯,以前不要用。现在有了宝宝,大大地派上了用场。
“干爹给宝宝们发红包啰!”舒渔是快乐而兴奋的。非常上心,自个儿到底找了两个红包袋,给两个宝宝封了两个超大红包。还一本正经地塞到两个娃娃手心里。
乔云雪浅浅笑了,也一本正经:“宝宝以后要孝敬干爹哦!”
舒渔乐了:“就是就是。”
可是那么大的红包,哪里拿得住。到了娃娃手心就掉了。
舒渔拧眉:“怎么,嫌少?”
“八成是。”夏心琴故意调侃舒渔。
大家都笑了。舒渔一脸好奇,估计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月宝宝。所以他那模样居然比月宝宝还好奇。
乔云雪静静抬起头来:“舒大哥,这两个月麻烦你了。谢谢!”
这两个月,舒渔几乎就是她的私人司机。
舒渔忽然别扭地别开脸:“不麻烦。云雪,我喜欢做的事,才会去做。”
“云雪再见!”舒渔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是愤愤不平的。容谦没陪着乔云雪坐月子,舒渔是最不高兴。
他油画街的美人儿,怎么可以如此被容谦冷落。
“再见!”乔云雪静静笑了,“有劳舒大哥。”
舒渔本来已经走向长廊,这会儿又站住了。他深思地凝着乔云雪,忽然轻轻地叹息:“云雪,你真的完全变成一个女人了。”
乔云雪轻轻地笑:“我本来就是个女人呀!”
“不。”舒渔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今天以前,你还是个女孩。”
“……”乔云雪无语。
夏心琴听了有些别扭,推着舒渔走:“你这干爹,可以走了。云雪要休息了。”
“哼,我知道走。”舒渔终于还是走了。
可舒渔说的话,却久久萦绕在乔云雪耳边。
她现在这模样,才像个女人么?难怪容谦一直有所保留,他那么沉稳的男人,当然更喜欢成熟的女人,譬如洛海华那样的……
呸!她不想他们!
看着女儿疲倦的脸儿,夏心琴心疼:“先睡吧,我年纪大了,没什么睡意。晚上把宝宝交给我和小赵就好。现在宝宝食量还小,晚上小赵一个人喂就够了。”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也没太晚,可是她真的很累。乔云雪站了起来:“谢谢妈!”
“谢什么!”夏心琴好笑地推着她走,“这一个月,我不回家了。就在这儿照看你们。你得好好休息,这几天不要这么老走来走去,别落下脊椎痛的毛病。从明天开始,我得好好看着你休息。今晚,宝宝的吃也好,拉也好,就让我和小赵来就行。”
“妈,谢谢——”心内激荡,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这样的时刻,只有妈妈毫无怨言地陪在身边。
恋恋不舍地离开宝宝们,乔云雪终于回房。
她的精神,确实有些差了,一沾床,立即向周公报到。连床头柜上响了好久的电话,都没能把她吵醒。
天色大亮。
乔云雪仍然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把枕头竖着,靠好,才拿起话筒:“喂?”
“云雪——”容谦的声音。
手儿一抖,乔云雪忽然把话筒挂上。
她昨晚给他发信息,他不打来,现在,她已经生气了,才不接。
又响。她接了,比对方还先说话:“我还要睡觉。”
“云雪,现在九点了。”容谦似乎有些好笑,“真的还要睡?”
九点?会有么?
乔云雪忍不住瞄瞄墙壁上的大挂钟——可不,正好九点。算他上心,时差记得这么准。
可是,她现在不想和他谈:“是的,我还要睡。”
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可是,才要起来洗漱,电话又响了。
她久违的起床气又来了,拿起话筒,声音洪亮:“有时间,你多陪陪爸。如果时间还是有剩,可以替少帆照顾照顾海华。”
说完,她忽然觉得,这话题多堵心口呀……
正要挂掉,燕子可怜巴巴的声音传来:“嫂子,你怎么凶我呀!”
是燕子?
乔云雪尴尬地顿了顿,轻笑:“燕子?”
“嫂子呀!”燕子的声音小小的,似乎因为体弱,缺少底气,“嫂子,我想你,我也想我的小小侄子。”
娇声娇气的燕子,哪能让人生气呢!
乔云雪心中的不悦,慢慢消失了,她轻轻笑了:“嗯,早点回来,就可以早点看到宝宝哦。爸怎么样了?”
“爸不太好。”燕子哽咽了,“我也不太好,起码瘦了三斤,好象要挂了。嫂子,哥这几天一个照顾两个,好忙。嫂子别生哥气啊!哥现在很需要嫂子鼓励呢!”
“……”乔云雪默默瞪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她要鼓励容谦么?
“嫂子?”燕子听不到回音,急了。
“哦?”乔云雪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燕子,你和爸怎么都不太好?快点告诉嫂子,是哪不好?”
“水土不服。”燕子的声音满是委屈,“我拉了三天,还发烧,呜呜,什么症状都有。爸更严重,都有并发症了。”
话筒差点从手里滑到地上,乔云雪紧张地捉紧话筒:“爸现在怎么样了?”
“爸身体很不好。不过……”燕子声音变小,像在说悄悄话,“嫂子不用担心。有哥在!”
这个盲目崇拜容先生的妹妹!
深呼吸,乔云雪轻声问:“爸的病……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要观察几天。”燕子的声音又委委屈屈的了,“说是因为我们不适应德国这边的气候,身体变差,观察期得延长。他们不能贸然动手术。”
“哦?”乔云雪默默出神,她现在该说什么好?
燕子可感受不到嫂子汹涌的心思,接着郁闷她自个儿的:“嫂子,你得把手机开着啊!要不然哥都找不着你。瞧,哥这几天又要照顾我和爸,又着急你那边没消息,又想念嫂子和宝宝。哥都憔悴了,哥三天瘦了十斤……”
三天瘦了十斤?
想了想,她嘱咐燕子:“你照顾好自己,要不然,你哥管不了那么多。”
“谢谢!”传来的,却是一个醇厚的男音。也许是真的心力交瘁,他声音有些沙哑。
乔云雪一愣,默默地深呼吸:“爸现在怎么样了?”
“爸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容谦低低地,字字都有重感,“昨晚才好些。预计明天才会开始检查治疗。”
“哦……”她干干地回应,不知道该怎么劝。
容谦沉默了下,才低低地:“燕子哮喘复发,今早才好些。”
“哦。保重!”她说。想起曾经在西藏的岁月,她也适应不了那气候,脸上的皮,总是一块一块的掉。但好在没别的症状。
如果去更远的西方,说不定她也会变得和燕子一样脆弱……
“这边的事,云雪不用担心。”容谦轻轻笑了,“云雪照顾好我们的维云,已足够。谢谢老婆!”
她忽然想哭……
“也谢谢老婆的理解。”容谦接着说,明明声音嘶哑,可又透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如果维云现在能说话,多好!”
她心儿猛地一漾:“你想听宝宝的声音?”
容谦静默了下:“想。爸也十分想。”
“哦。”她下床,“你打我手机,”
她放下话筒,飞快开了机。在一大片信息提示音过后,终于响起来电铃声。
顾不得洗漱,她拿着手机来到隔壁婴儿房。
“少奶奶起来了?”赵美香正在照顾宝宝,看到她眼睛一亮。
“嗯。”乔云雪飞快越过赵美香,蹲在两个宝宝床头。
两个宝宝的注意力,立即全部转移到来电铃声。都精神地瞅着妈咪手里那个会发出声音的玩意儿——真是的,怎么那个东西会发出声音来呢?
乔云雪按下接听键:“宝宝在这里,你等等!”
“好。谢谢老婆!”容谦声音高昂了些,“我和爸都在等。”
可是,才落地三天的宝宝可不会说话,也不会大笑出声。乔云雪愁住了。
“云雪你在干什么?”夏心琴好奇地瞪着女儿,“你会把宝宝们弄哭的。”
“嗯,我就是要弄哭呀!”乔云雪喃喃着,捏宝宝的脸儿。可是,她偏偏又舍不得捏重了。于是宝宝以为逗他们玩儿,居然一个个弯起眼儿,欢乐着呢!
“唉——”看来,这两宝宝比较随她的性子——乐天知命!
“云雪?”容谦听不到这边的任何声音,有些焦灼。
她闷闷地朝手机说了句:“我正在想办法让宝宝哭。”
“……”容谦沉默了。可是,他才不阻止老婆大人的做法。他想听宝宝的声音,非常想……
乔
云雪的手指,又微微加重力气。明明宝宝娇嫩的脸儿都捏扁了,可两娃儿就是欢乐无极限,压根没有他们妈咪的“小小伎俩”放在眼里。
夏心琴也明白了:“是容谦他们要听宝宝的声音?呀,这可不是那么巧。哈哈,瞧这两孩子多欢乐!”
乔云雪觉得人生好无奈——她这个做妈咪的,居然没办法让两个月宝宝哭。
手机里隐隐传来容长风的声音:“容谦,如果不行,算了。”
“行的。”听到容长风的声音,乔云雪心儿一漾,她瞅着宝宝们,忽然有了主意。
乔云雪抱起青青小娃娃。
夏心琴倒是乐了:“这丫头更不喜欢哭,还不如试试小子。”
“她的哭声大些。”做妈咪好象真有点偏心,只有乔云雪自己知道,她隐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要容谦和洛海华回来,她一定要离开,那么青青小丫头她还是得带走,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补偿。
夏心琴撇嘴儿:“那你想办法让她哭呀……”做外婆地坚决站在外孙女这边,这丫头生下来可讨喜呢!虽然小动作不少,可真地不爱哭。
拧眉儿,乔云雪忽然掠起衣摆……
“云雪,要不,下次再听。”没听到声音,容谦淡淡的惆怅。
“等等!”她说。搂紧小娃娃,母女俩瞬间零距离接触。
青青小丫头更加欢乐,一口又一口猛吸奶水。
赵美香也笑了:“少奶奶,宝宝有得吃,更不会哭了。瞧他俩欢的。”
“只吃两口。”狠心的新妈咪生生地把小丫头抱开,不许再吃。
才一扯开,宝宝的哭声破空而起。
“这没良心的妈!居然只让宝宝尝甜头。”夏心琴眸子湿润了,紧紧贴了小娃娃的脸儿,“乖,哭两句就好。”
可是宝宝哭可没有摇控哭可以控制的,一直没停。
“云雪……”容谦在那边哽咽了,却又困惑着,“怎么才三天不见,声音宏亮这么多。”
“宝宝长得快。”乔云雪说。
“这娃真健康!”容长风的声音细细地传来,“太好了!容谦,别让宝宝再哭了,费精神。”
“云雪,别让宝宝再哭了。”容谦沙哑着声音。
乔云雪这才搂紧小丫头。一碰到吃的,那哇哇大哭就如水笼头般,立即关了。
惹得夏心琴撇嘴儿:“这丫头,长大就一吃货说不定。”
乔云雪浅浅笑了:“容谦,我先挂了。”
“等等——”容谦低低地,似乎走开了,才接着下一句,“想我了没?”
她一愣,忽然笑了:“不想。”
容谦没了声音,好半天,才涩涩地一句:“没良心的老婆……”
“我挂了。”乔云雪说着,不等容谦的回应,轻轻关了电话。默默看着小丫头的吃相——果然有吃货的潜能,啃得她胸口疼。
回到别墅,要想把青青小丫头隐蔽起来,那几乎不可能。乔云雪也不再坚持了。反正容谦当初要的只是一个儿子,这丫头,她会有机会带走的。
坐月子的日子里,来客一批接着一批。白玉瑶和司徒澜自然不用说,几乎天天都在这里住家了。问题是,这两人都喜欢小丫头,生生冷落了容家长孙。要是容长风看到自家长孙这么被冷落,说不定病情瞬间会加重。
可是,至今没有人告诉容长风父子,家里原来有对双胞胎。
这天,江琼也过来看宝宝了。更想不到的是,洛云城也过来了。
谁也没有料到,容家的孙子居然一对双胞胎。江琼看着两个宝宝的时候,忽然就泪落,哽咽难言:“果然……我们洛家就是没福气。”
如果当初他们不阻挠儿子的婚事,现在说不定自己会有一对龙凤孙子呀!
洛云城一言不发,可看着宝宝们,那张脸慢慢扭曲。
“看开吧!是我们没有福气。”江琼无奈极了。
洛云城最后若无其事地别开眸子:“也好。”
没有人知道他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只有江琼忽然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并且加重语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云城觉得这样不好么?”
“好啊!”洛云城点头,“我不是在说好?”
江琼忽然说出一句:“我们家海华,才不做人家的二婚老婆。”
洛家老夫妻的话,不仅旁人听不懂,连乔云雪都听不懂。但她警觉地把两宝宝抱开了,不让洛云城看到。
而且,在看到洛云城离开时不悦的神情时,乔云雪悄悄给保安下了令——以后只要洛云城来,一律不见。
最隆重的拜访,是钱涛和凌云岩。这两人不敢带大花炮过来放,怕吓着小娃娃,但居然带来几个有趣的小花炮,在小娃娃面前耍宝。果断把宝宝们所有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乔云雪阻止了凌云岩的大红包:“要给,
随便给个礼就行。”凌云岩的家境,确实有些差。还在还当年贷的学费,他的工资没有多出来的用途。
凌云岩嘿嘿地笑:“云雪姐,本来我是想少给些,但谁叫云雪姐一次生两个,我这红包,太轻了也拿不出手儿。再说了,我看着他们,有点做小舅子的感觉。云雪姐不许嫌弃。”
话说成这样,乔云雪也没有法儿了。成吧,她会记着这个礼,以后有机会,努力让凌云岩的工资涨得快些。
白天,琐碎事让乔云雪根本没时间想远在重洋的孩子爸,可一到晚上,她的心弦就松了下来。
每晚十点,容谦会定时打电话过来。
晚上十点,在德国是凌晨吧,那里有没有天亮呢?
“云雪,要不,我回来看看你和宝宝们?”容谦有时会试探地问。
她拒绝:“不用。燕子自己身体不够好,只有你能照看爸。”
她现在不想见到他。她更想和容长风谈。
“云雪,爸动手术了。”容谦有次说。
“哦?怎么样?”她心思忽然就变得纷纷扰扰——她希望公公快点好,可又希望他们慢点回来。
孩子们在这里成长,很快乐,也很好。她希望两兄妹能多相处些时间。不,她也舍不得悠悠呀……
“癌细胞扩散得严重,医生说可能得动第二次手术。”容谦心情有些低落。
“哦?”她心一跳,“医生说有把握没有?”
“医生说一半一半。”容谦似乎有些懊恼,又有些惆怅,“老婆,有没有想我?”
乔云雪沉默不语。这句话,他每天都问,而她每天都说“不想”。
容谦淡淡的寂寥:“真想爸快点好。再快一点,可是……”
可是,容长风,一直传不来令人振奋的消息。
容长风的病情,发现得本来就晚……
“你会见到宝宝的。”乔云雪轻轻地挂掉电话。
不知道是容谦特意回避,还是他确实有注意到,不在她面前提到洛海华。反正,两人的话题再也没有谈到洛海华身上去。
乔云雪慢慢豁达起来。果然,时间是良药,空间是良医。一天天过去,她心头的忧伤,慢慢地淡去。
等他们归来的时候再说吧!
就这样!
但是宝宝们满月的那天,外面忽然来了好些人。送花的送花,还送来一套几十平米宽的气垫。
“容总吩咐的。”钱涛笑哈哈,“宝宝满月礼物。还有你的礼物……”
凌云岩哈哈笑:“云雪姐,如果你不喜欢看玫瑰,以后可以和宝宝们一起玩气垫……来,这个是容总吩咐打印出来的便笺,这可是一个老总的悄悄情话。”
乔云雪噗哧笑了。可一听到便笺,她忽然紧抿了唇儿——她不想看。每晚的电话,还不足以乱她平静的心,可那个男人是内敛的,真心话都藏在心灵深处。或许,写的话,会是他的真心话。
她害怕。
“云雪姐,你看看。”凌云岩拼命朝她俏皮地眨眼睛,“容总激情,过期不候。”
“也许他早就没了激情。”乔云雪淡淡一笑,“也许,他几年前就没了激情。”为嘛,她说着说着,好惆怅。
她不是早就看开了么?
不看便笺。
不乱心。
凌云岩笑:“云雪现在又漂亮许多了,还有种别致的韵味。等容总回来,一定都惊呆了。”
“噗——”乔云雪笑了。这凌云岩,想必看出她最近不爱笑,故意帮老总逗她的。
钱涛也打趣儿:“估计容总回来的那天,也可能从此不早朝。”
“呸——”乔云雪听不下去了,懒得理这两个“狗腿”。可是她一甩手,便笺落地,八海映入眼帘:“一米距离,一寸相思。”
她的手儿,悄悄捂住心口。这八个字,大概他一时心血来潮……
可是,她再怎么努力压制着自己,容谦每晚的电话,却让她心儿安稳不知多少。那厚重的声音,总让她安稳地陷入睡眠。
洛少帆打电话过来了:“云雪,等我回来,一定给我干儿子补红包。”
“谢谢!”乔云雪浅浅地笑,她想快点挂掉电话。她怕洛少帆提起他姐姐。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有什么。
洛少帆说:“云雪,不管怎么样,我要谢谢你和容谦。”
“哦?”乔云雪讶然——洛少帆要谢什么?
“幸亏你支持容谦过德国来,我姐才肯来。”洛少帆说。
乔云雪静默不语——这个话题,她不想谈下去。
洛少帆却忍不住喜悦:“我姐好多了。”
“哦。”她想挂电话了。
洛少帆接着说:“现在是两个月,海燕已经可以开始行走,再过两个月,应该完全能恢复。”
“恭
喜!”乔云雪平静地恭喜着,平静地挂了电话。
和容谦通话时,乔云雪试探着:“少帆他们……会不会比你先回来?”
“有可能!”容谦说,“海华已经能跑来看我爸了。”
哦?乔云雪微微出神——洛海华和容长风的恩怨,也在德国消弥了么?
不对,如果容长风希望容谦和洛海华复合,绝对不会把京华交到她手上。
容长风一生重责任,怎么可能让容谦和洛海华复合?
这不可能。
她的思虑,没有办法排解。
燕子偶尔会打给她:“嫂子,爸可能好不了了。哥都有些扛不住了。爸想回来,可哥不让。呜呜。”
可是燕子那个傻妞,到德国的几个月,一直都是病恹恹的,这几天又倒了,连电话都没精神打给她。
直到这天,容长风居然亲自打来:“云雪,我想听听孙子的声音。”
光听着容长风的声音,乔云雪眼睛就红了。容长风气势早不如前。
可是两个宝宝向来欢乐,赵美香领着月薪三万的高薪,一心一意带宝宝,带得简直比她这个亲妈还用心,宝宝都长得极好,笑得娃哈哈。笑的时候还好,有时不笑,乔云雪就得让宝宝哭。不得不用同一个伎俩,把娃娃逗哭,让爷爷得到满足。
容长风哽咽了:“好!真好!”
传来容谦的声音:“爸,要不让云雪带宝宝过来。”
“不。”容长风没好气地训,“宝宝那么小,这里天气这么冷。怎么行!别给我出馊主意。瞧,你听这声音,多有气势,宝宝健康着呢!”
三个月后,宝宝们好带些了,乔云雪慢慢腾出时间,每天去公司。
在公司待半天,有时甚至只留一两个小时。
虽然公司里有钱涛和凌云岩坐镇。但容家的人才是京华的主心骨,有容家的人坐镇,上下职员才稳心。
慢慢地,她也能融入工作了。当然,她没有容谦那么圆融的心思,也没有容谦大刀阔斧的气概,可她的亲和力,却给京华上下注入生机。
“果然有当家主母的气魄。”偶尔,钱涛会鼓励她。
凌云岩偷笑:“可是容总要是知道,我们让云雪姐来上班,估计我们都会被容总请走路。”
偶尔,她会走神。
“思念无限长。”钱涛暗暗说。
凌云岩轻轻摇头:“也想不相思,宁愿相思苦。”
钱涛和凌云岩暗暗交换眼神,但都知趣地不去打扰她。
这天,洛少帆高兴得很:“云雪,我们很快回来了。”
“哦……”她心思却飘到容长风身上——公公呢?怎么样了?
最苦恼的是燕子:“爸要赶我回来。爸说我现在身上除了骨头,啥都没有了。连皮都变薄了。”
“嗯。回来也好!”乔云雪笑了,这丫头跟着病了几个月,还是这么逗,好一个乐观的丫头。可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容长风还能活多久?
这天,容谦也说:“云雪,爸坚持要回来。我们快了。”
快了么?
乔云雪不知不觉来到婴儿房,蹲在一边看着悠悠。
宝宝们四个月大了呀!已经在学步车里顽皮地蹦跶了。从夏天到冬天,其实真地很不快……
这天,赵美香抱着悠悠一直送出了电动门。乔云雪才走出别墅十来米,赵美香的声音传来:“少奶奶,有人找……”
“谁?”她转过身来。
“从德国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