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谦淡淡扫过全场,忽然大步上前,走向乔云雪。
乔云雪轻轻闪过他伸过来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默默落在落海华身上。
洛海华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她只瞅着自己的十指。似乎对面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那个……”舒渔知道自己坏了事,忙着想补救方法。一个劲地掻后脑勺,“那个,手压手算不算执子之手?”
洛少帆无奈望天——舒渔居然还提这事?这个笨画家谪!
手压手……
乔云雪抿抿唇,面无表情幻。
“云雪,我送你回去。”伸出手来,容谦长眸锁着她平静的眸子。
乔云雪紧紧瞪着那只大掌,忽然小心翼翼地向头走两步,努力弯腰,轻轻笑了:“乖……”
她在逗一只哈巴狗。小得只及足踝,一身通白的长毛,干干净净的,整个看上去就是一团滚动的白绒毛,十分讨喜。
“云雪。”三个大男人都弯了腰,大惑不解地看着孕妇弯腰——现在再简单的弯腰,对于孕妇可都是高难度的动作啊!更何况她那肚子,就是比平常的孕妇大。
“云雪,等你生了,我买给你。”容谦一身僵硬,伸着手,却不敢碰她。
洛少帆急得脸都变形了:“云雪,你生了宝宝再玩它。海燕有两只,纯种的,比这个好看,到时我让她亲自送一只给你。”
舒渔困惑极了:“云雪,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小动物了?”
他们油画街的美人儿明明只对画画感兴趣嘛!
洛海华神色复杂地看着三个紧张兮兮的大男人。她尖尖的十指,慢慢扭到裙摆下面。
乔云雪逗了逗哈巴狗,终于慢慢转过身来。她瞅着容谦,忽然绽开个美丽而轻松的笑容:“你帮我抱起它,好么?”
这么温柔,这么美丽的孕妇,提出这么小小的请求,舒渔眼睛都花了,可是他向来是唯命是从型,云雪不喊他,他就不敢动。洛少帆涩涩地盯着孕妇,苦恼地移开细长的眸子,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容谦再怎么样,依然是她老公,她依赖地仍然是容谦,他等不来机会……
容谦渐渐绽开个灿烂流光的笑容,虽然短暂,却俊美无俦。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哈巴狗抱起来。一个大男人,何曾和这种小动物打过交道。容谦虽然举起它来了,可只是用双手小心翼翼抓着它四条腿,放在乔云雪面前:“会不会咬人?”
乔云雪没有看哈巴狗可爱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在容谦的手上。
“云雪?”舒渔不明白——容谦的手能有多好看?
看着看着,乔云雪慢慢绽开笑容。
“云雪?”容谦看着那笑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看了看哈巴狗,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然绽开个苦笑——他容谦的老婆,果然是油画街的美人儿,有着艺术气质的美人儿,骂人不带脏字的。他甚至已经能猜想她会说什么了……
乔云雪终于挨近他些,似笑非笑地看了老公大人一眼。这才慢悠悠摸着哈巴狗,轻轻笑了:“舒渔,你真是小题大做了。握个手而已,有什么特别。瞧,容先生现在和这小东西也握手,难道也能说容先生想和它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难道说我老公眼光这么低?放着这么漂亮的老婆不牵手,反而去牵一只不起眼的哈巴狗,那太可笑了。舒渔,你一个艺术家,眼光真不能这么窄,心胸不能这么小。”
三个大男人全傻眼。
孕妇不能惹!
洛海华默默咬了唇,但她只言不说,只紧紧瞅着容谦。
容谦默默瞅着她,哈巴狗已经反抗了,他仍然没有放下。
乔云雪已经向前走了:“舒渔,开车!再不开就要错过午餐了。”
洛少帆忽然大步向洛海华走去,抱怨着:“海燕呢?怎么又跑了?明明知道姐不方便,也不好好看着。来,姐,我送你上去。”说完,洛少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轮椅推得飞快,飞也似地朝电梯方向走去。
“少帆!”隐隐传来洛海华不悦的声音。
但所有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容谦终于放下从主人身边偷跑出来的哈巴狗,大步向乔云雪走去:“云雪,我们不麻烦舒渔了。”
乔云雪站住了,眸光轻轻从他长眸间飘过:“我认识你吗?”
“云雪……”容谦声音柔和得反常,“云雪,我送你。”
她慢慢腾起个笑容:“我老公么?我老公灼灼风华,风-流倜傥,才不会在大街上和小猫小狗牵手。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太熟。”
“云雪……”淡定如洛海华,终于忍不住了。
乔云雪这才轻轻看过去,轻轻地笑:“原来海华也在这儿呀?真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到。”
“……”洛海华张着嘴,说不上话来。
挺直脊梁,乔云雪高高扬起头,踩着自认为优雅的步伐,
tang轻轻走向别克:“舒大哥,帮忙开开车门。谢谢!我会让宝宝们举行一个隆重地干爹大礼。”
“好。”舒渔瞬间咧开嘴儿,什么想法也没有了,赶紧把孕妇小心翼翼扶进去,“哈哈,干爹……干爹哈哈……”
舒渔笑抽了。
别克已经开远了。可舒渔的嘴,还是咧得大大的:“云雪,容谦他……他站在那儿吃我的醋。他脸都青了,可就是不敢上来拉你。”
“哦?”乔云雪默默瞅着舒渔——原来油画家笑的是这个。唉,简单的舒渔,可爱的舒渔!
她默默合上眸子,双手捧着脸儿。
“云雪,你怎么哭了?”舒渔大吃一惊,急踩油门。
她松开手儿,却是盈盈一张笑脸:“舒渔,我哪里哭了,我明明在笑。快点开啦!交警又追上来了。”
“哦?”舒渔懵了,“你真没哭?”
乔云雪轻笑:“我哪里会哭!我为什么哭?我有孩子,有爱我的亲人,身体健康,我哭什么?”
舒渔拧眉,想了想,猛点头:“确实。洛海华才该哭,她除了那座别墅,什么也没有。没有老公,没有宝宝,现在连路都不能走了。其实,她也好可怜见……”
乔云雪别开眸子:“你可以好好安慰她。”
“下回再说吧!”舒渔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洛海华真的好可怜见!我下次不找她了。”
傻舒渔!
听着后面此起彼落的鸣笛声,乔云雪抛个白眼给舒渔:“再不走,交警真的来了。”
“我马上开,马上开。”舒渔一踩油门,别克跑起。
医院里。
容谦目送别克离开视线,站着久久没动。
老婆说,她老公才不会和小猫小狗牵手。她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却已恨到骨子里……
他拿起电话,拨着号码。可是,孕妇不肯接电话。
最后,他只得干起最不屑干的活。发了个短信:“老婆,这一年,我只牵过你的手。”
没有接到短信回信。他揉了把太阳穴,向医院里走去。
司徒澜已经带着容靖离开了。
“爸,感觉好些了没有?”容谦大步走向容长风,紧紧抓住父亲的手,“有任何感觉,都要告诉我。”
容长风默默摸上儿子的头发,紧紧合上眸子:“我知道,这病……是我自己担搁了。只怕不能好了。容谦,这两天,把律师喊过来吧!我的遗嘱,有地方要改。”
容谦紧紧抓着容长风的手,眸子深邃几分:“好。”
“你不问我要改什么?”容长风倒是惊诧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瞅着儿子,“你要知道,自从娶云雪以来,我对你很多做法都不满意。你不怕我把京华转手他人。”
容谦淡淡一笑:“京华是我回国七年的心血,我当然在乎。但……爸虽然病重,头脑却很清楚,我为什么要担心爸的心意。爸要改遗嘱,我遵从。”
容长风挣扎着坐了起来,诧异地瞅着儿子:“容谦,京华出大事了么?你……”他焦急地坐了起来,“楼市风云突变了么?容谦,你怎么一副没有士气的模样?我记得,当年把京华交给你的时候,你什么也不懂,也没有这样。”
紧紧握着容长风的手,容谦眸子有些生涩:“爸,京华没事。我不会让它有事,爸一生的心血会好好的。楼市长期走高,从来没有出现过波动,这非常异常,我已经着手预防,这一个月京华已经拿下五块旅游地。就算楼市三年后震荡,也足够养住京华之后五年。”
“那你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容长风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儿子,“还是……因为云雪?云雪和你吵架了?容谦,我早告诉你了,只要洛海华还在这儿,你和云雪怎么可能太平。好了,海华这人,越来越倔。容谦,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是因为这事吗?孩子,觉得难受,可以掉点眼泪。谁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该哭的时候就得哭。当年看到你妈抱着还不到两岁的燕子,我都哭了。”
容谦静默好一会儿,淡淡一笑:“爸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儿女情长。云雪也不是小气的女人,又聪明又大度,她懂我,一直支持我。更何况,这几天就是她的预产期,宝宝随时会生,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安安静静待产,可没有心思和我生气。”
“是么?”容长风将信将疑。
容谦从包里拿出一张素描,送到容长风面前:“瞧,云雪现在每天都给我画素描。爸你瞧,这笔力如钩丝,云雪把我的像,已经画出大师风范了。”
“那就好。”容长风看着栩栩如生的画像,果然相信了。摇摇头,“我明白了,你不开心,是因为我的病。这化疗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都怪我,当初只想快点见到你母亲,不想求医,现在却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容谦颔首:“爸,我懂。”
“可是,我这心里……觉得对不起你。”正谈着,容长风忽然紧
紧压着心口,慢慢倒了下去。
“爸——”容谦大吃一惊,飞快按铃。
不到一分钟,医生来了,一看容长风的脸色,医生脸色也沉上几分:“容老病情急剧加重。容先生,你怎么可以让病人心情波动?”
容谦没有解释。
无从解释。
医生一边忙,一边怒:“难道你们不知道,病人的病情随时可能大幅恶化。甚至,可能随时失去生命!请通知你的家属,也许现在就是最后一面。”
容谦出去了。默默看着没有生机的老爸,开始一个又一个打电话:“云雪,爸病情转重……”
然后是燕子,司徒澜父子。
很快,通知的人都到了。
容长风一直在抢救中。
燕子一直双掌合十,祝祷着。小脸儿雪白,泪光闪闪的。
久久看着抢救室,乔云雪眸子湿润了,她扭过头,默默看着容谦。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双拳头握得铁紧。她默默合上眸子,泪珠洒落。
感受到她的眸光,容谦长臂一伸,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爸会好的。别哭!”
“我没哭。”她说,却把眼泪抹在他雪白的衬衫上。
“相信我,爸一定会好的。”他低低地,似乎在给她承诺的同时,也依赖着她给他力量。
“嗯。”她努力点头,“爸还要看到我们的宝宝。”
在这瞬间,乔云雪忽然觉得,所有的恩怨,都不再重要了。
觉得背后有光芒,容谦和她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洛云城和江琼?
江琼有些尴尬:“认识了一辈子,我们也关心。”
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儿,乔云雪才轻轻地:“为什么不让爸去看看别的医院?也许,可以找欧美外科医生。”
“爸不肯。”容谦声音微涩,“他坚持落叶归根。”
一个老人的坚持,会决定一切。
容谦忽然走开了,回来时,带回一份午餐:“看在宝宝的份上,吃点儿。”
“好。”乔云雪默默接过筷子,默默看着他紧拧的长眉,乖乖吃饭。她甚至没有问容谦自己怎么不吃。
不知过了多久,容长风的医生终于出来了。容长风被推回病房。
“有惊无险。”医生说,“但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了。容先生,容老说要单独见你。”
容谦扭头看了看:“舒渔,帮忙带云雪回家。云雪,我会过来油画街,我有话和你谈。”
乔云雪静默着点头。
容谦这才大步走进病房。走到容长风病床前,悄悄地合了合眸子。
容长风心里有数,低低地问:“医生说我还能活多久?”
空谦抓着容长风的手,瞅着病人,不知不觉抓紧:“爸,你先休息一下。等精神好些再谈。”
容长风懂了,合上眸子。一直半个小时后,他才坐了起来:“我现在好了。”
“爸……”这算好了,容谦懊恼地瞪着父亲。倔老头呀!
可病人还躺不住,下床,走到窗前,静默许久,才点点头:“生死由命。容谦,我的命,是我自己担搁了。你不用难过。”
容谦跟到窗前:“爸,我们还是可以最后一博。”
容长风转过头来:“医生的意思是?”
“医生认为,切除肿瘤或许有用。”容谦深邃的长眸,投在半空,“但医生的意思是,因为现在时间上有点晚,如果手术不成功,就可能……可能……”
“我懂。”容长风直视着儿子,“就可能那一个月时间也没有了是吧?”
容谦不语,默认了。
“说吧!”容长风轻叹,“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要你肯说,我都合作。容谦,我想通了了,我活着,总能给你纾解点压力。燕子这丫头,我还是放心不下。洛海华一天不离开,我一天不放心云雪。”
“爸,对于外科手术,外国一直领先国内。”容谦这才抬起头来,凝着父亲,“如果,我们去国外……”
“去国外?”容长风大吃一惊,霍地别过脸。他看着窗户半晌,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声音轻飘飘的,“好。我懂你的意思。我会调整好心态。只是,容谦,万一手术不成功,你得带我回来。再不济,你得带我的骨灰回来。我得和你母亲葬在一起。半坛骨灰葬身太平洋,半坛葬在深圳墓园。”
“那我马上去安排。”容谦声音有些低沉,“医院,早几天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美国的,一家德国的。爸,我们去哪家?”
“我想想。”容长风眉头紧蹙。
容谦颔首:“那我先去安排。”
“等等。”容长风喊住儿子,沉吟了下,“我们带燕子去!”
“爸——”容谦身子一震,薄唇抿紧,却没有再多的话。
反而容长风气定神闲:
“燕子……我带了二十多年了。万一我在手术台下不来,燕子还能帮我送到终。这病情的真相,由我和燕子说……但愿,我的燕子现在已经心脏强健了。”
“好。”容谦点头,“我现在立即去办出国手续。”
容长风合上眸子,捏着鼻梁:“容谦,我要看到云雪的孩子。要不然,我不去。”
“我懂。”容谦颔首,“我们的行程,会安排在云雪分娩后。我保证爸看到孙子。”
“那就好。”容长风瞬间泪流满面,“这样……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容谦别开长眸。
“如果真要去,别告诉云雪真相。”容长风眼睛湿润了,“云雪这孩子今天看我,还忍不住哭了。如果告诉她我只能活一个月,一定会为我哭。可是女人坐月子,怎么可以哭,会落下病根的!容谦,不许告诉云雪真相。”
“云雪那儿,我会和她谈。”容谦承诺。
容长风这才长呈吁一口气,高兴了些:“那好,我就等着我的宝贝孙子了。”
正在这时,铃声响。
容谦大步走过去,接了:“哪位?”
小钟护士的声音:“容先生,有位姓白的太太求见容老。”
容谦一震,转向父亲:“白玉瑶?”
容长风轻轻点头:“让她进来吧!”
果然是白玉瑶。带着几十套房产离开的白玉瑶,反而没有了以前雍容华贵的模样,一身素色,而透着沉静美。她慢慢搀着容长风的胳膊,平静而有力地宣布:“医生是我好友。长风的病情,我都知道了。这些日子,长风就交给我照顾。怎么,你们不同意么?难道是看不起我白玉瑶?”
容长风默默抓过白玉瑶的手,好一会儿,才低低吩咐:“容谦,有玉瑶在,你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去帮我找律师吧!还有,我想给你母亲办个画展,就在后天生日这天吧!容谦,别去什么酒楼了,就在家里办,反正院子里那么宽。把画搬到院子里。或许,就放在画室里,效果也挺好……”
“好。”容谦答应着。
已经半下午了,容谦打了个电话回京华。
“容总放心,有我呢!”钱涛爽朗大气,“有重要的事,我会主动找容总。至于旅游业的事,我会尽量把事情压一压延后。”
“好,能延后多久就延后多久。”容谦颔首,这才坐进奥迪。踩上油门,奥迪飞也般地向前冲去,一边打另一个电话,“钟律师,请晚上抽空来医院。容董要见你。”
他去了油画街。
“亲家怎么样了?”夏心琴担心地问。
容谦俊脸掠过淡淡的疲惫:“暂时稳定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夏心琴惆怅着,“才五十几呢?这人啊,就是事情扛多了,这个胃八成就是压力压出来的。”
一旁静默着的乔云雪,忽然抬头看向容谦。
要论压力,容谦的压力比容长风的大多了……他会不会也有一天,让病魔缠住如今挺拔强健的身体?
容谦平静地扯扯唇角:“可能……我来接云雪去做孕检。”
“哦?来找云雪的呀!”夏心琴恍然大悟,她悄悄地闪人。把空间留给一对年轻人。
“爸怎么样了?”乔云雪眸子盯着油画。
容谦颔首:“暂时稳定了。云雪,预产期就这几天了是不?”
乔云雪默默抬头看着容谦,默默点头。
“我准备带爸去国外。”容谦凝着她,“爸的意思是,等宝宝一生下来,他就去国外。爸想看到孙子。”
“哦。”乔云雪一震,“那……那如果宝宝生晚了,会担搁爸的病情?”
容谦眸子一湿:“所以,我们去看看。别担心,爸会好的。”
“嗯。”她乖乖地向外面走去。
一路上,她都安安静静,似乎上午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没有洛海华,也没有那只哈巴狗的故事。
容谦的长眸,不时落在反光镜里,那张出乎寻常的平静的脸上。为了爸,她能放下所有的事……
很快来到医院。容谦没有带她去容长风那儿,而是直接去了妇产科。
“爸他……”她不放心地瞅着容长风所在的楼层。
“白玉瑶现在在照顾爸。”容谦低低地,“她照顾,比我们都要贴心。”
白玉瑶回来了?
她的心里,忽然就激动起来。白玉瑶是真爱容长风的。跨越了整整二十岁的爱情。确实,有白玉瑶在,放心不知多少。
结果,孕检时,乔云雪仍然把容谦留在门外。一直到乔云雪喊他进去,容谦才能进去。
老医生瞅着两小夫妻乐了:“很不错,快了。一定会是个大胖小子。孕妇很称职,宝宝非常好。”
“谢谢医生。”容谦咧开了嘴儿,长臂,悄悄就搂紧了孕妇,“医生,可以陪产的不?”
“陪产?”老医生哈哈笑了,“不错不错。乔小姐,你老公还真有勇气,敢主动陪产。不过哦,我可是提醒一下。生孩子好比上战场,那可是生里来死里去的事儿。很血腥。你们可要想好了,如果让老公陪,可能会产生阴影,以后xing生活可能会受到影响。”
“哦。”乔云雪轻轻笑了,“那还是不用宝宝爸爸陪了吧!”
老医生笑得更欢:“你这孕妇还真坦白,一点也不忸怩。难得!”
“我要陪。”容谦蓦地抓住她的手。
“我不许。”她神色不动,一点也不被他打动,轻轻抽出手来,“你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老医生看着,乐了:“宝宝爸就答应孕妇的请求吧!反正,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容谦忽然打断医生的话,“这个?不是两个么?”
乔云雪轻抚着腹间,淡淡一笑:“一个。哪有两个。”
“是的。一个。”老医生朝准妈咪挤眉弄眼,非常合作地戏弄宝宝爸。估计生的时候,一定会给这位帅气的准爸爸一个天大的惊喜。
“小眉说有两个。”容谦长眉真正拧了起来。林小眉那个爱财的女人,八成不会骗他这个老总。
乔云雪轻轻一笑,平静极了:“我哄她的。”
“嗯嗯,一定要好好相信孕妇。”老医生调侃着。
“不相信我就算了。”孕妇摸摸鼻子,“你想要双胞胎么?找别的女人生去。”
一句话让容谦变了脸色,搂紧她胳膊:“相信……”
乔云雪悄悄地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看着两小夫妻,老医生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孕妇身体底子十分不错。瞧,非常爱笑,是个心胸开阔的孕妇,宝宝有这样的妈,非常幸福。”
“身体好?能顺产么?”乔云雪眸子一亮。
老医生的脸立即笑成荷花皱:“你想顺产?这想法可好了,现在的孕妇都怕疼,哪个不想剖腹产。可身为医生,不得不承认,顺产对孩子更好,但孕妇就要多吃苦头了。”
“我不怕吃苦。”乔云雪噗哧笑了,“真的。”
“到时看情况吧!”老医生哈哈大笑,“计划赶不上变化。生孩子的事,是大事。预测不了的。”
“那好吧!”乔云雪笑着,“谢谢医生。”
“谢谢!”容谦的长眸柔和几分,“我们走吧!”
“等等——”乔云雪忽然挣开容谦,认真地瞅着老医生,“医生是说,我宝宝已经足月了?”
“嗯,是呀!宝宝已经39周有多。标准孕期40周,算是差不多时间。”老医生有些困惑,“道理上,37周的宝宝就算足月宝宝。宝宝已经发育完全。这个你们夫妻可以放心,宝宝真的很健康。这位先生,你得好好谢谢你太太。这么薄的子宫,能把孩子保住,还能发育得这么好,真的很难得。”
容谦长眸灼亮,默默搂紧怀中圆圆的身子。
老医生笑而不语。
“那……”沉思了下,乔云雪还是抬起头来,“医生,可以催产么?”
“这个不好!”老医生惊讶地看着她,视线落小容谦,“你们夫妻这么急着盼孩子呀?应该也就这几天了,不用着急。”
“不。”乔云雪眸子湿润了,“医生,你帮帮忙,看能不能安排。我公公病重,准备出国治疗。医生,我希望宝宝能早点落地,这样我公公就能安心去治病,就少担搁我公公的时间了。”
“这样啊!”老医生有些动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么孝顺。我看看吧,你们自己计划下时间,我看能不能在这个星期安排好。”
“嗯。”乔云雪猛点头,“我公公后天过生日,最好请安排在第三天能生。”
“这样啊!”老医生沉吟着,“那你后天下午过来,这样的话,差不多能在第三天生。如果时间卡得好,你公公第三天就能看到宝宝。第三天就可以放心离开,好好治病。这样吧,今天晚了……可是为了确定能不能催产,你最好明天再过来,我要做个仔细的检查。”
“好的。”乔云雪努力朝老医生来了个大鞠躬。
两人终于出来。静默着坐进奥迪。
容谦紧紧搂着她,没有吐出一个字。
她闷闷地:“你不用感动,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爸。”
“云雪……”他搂得更紧,一双大掌,不知不觉落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间。一张俊脸,一如往常。紧紧贴着她心口。
瞅着他难得动情的模样,她默默别开眸子,声音涩涩地:“把你的脏手拿开。”
容谦不动。
她蓦地去拿开他的手。可自己的小手儿,反而被他牢牢握在掌心:“云雪,不能遗弃宝宝爸。”
“我只是想安静会儿。”她默默看着车窗外的绿树,“容谦,做人要厚道。洛海华的命都在你身上,你深爱她。
就不要再对我这样。”
容谦环住她的南瓜腰:“我就是个厚道人。”
“哦,厚道得让舒渔看见你和女人牵手?”乔云雪轻轻笑了,“容谦,我知道你的心,我不会笑话你……”
她的声音慢慢消失了。愣愣地看着前方三米处,洛海华正坐在轮椅里,静静地看着奥迪里面的情景。
她的身后站着洛海燕,也傻了。显然,她们从来没有想到,在停车场这种地方,容谦这种内敛男人,会做这个依恋的动作。
洛海华还在看着。
乔云雪的手,悄无声息地落上怀中那颗浓密黑发的头——
忽然,她不想让容谦知道,外面有洛海华在看着。
乔云雪的中一臂,悄悄落上他的背。两人的姿势,形成一个大大的亲密拥抱。
对峙着,暗涛汹涌。
终于,最先回神的洛海燕把轮椅推开了:“姐,容谦他一定是喝醉了,睡了。”
看到轮椅消失,乔云雪才轻轻地吁了口气:“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容谦没动,声音有些飘渺:“回家?”
“回油画街。”她的手离开了他的背,也离开了他的浓密发丝。
“这几天,回家。”容谦终于抬起头来,把她的脑袋瓜搂进臂弯,“爸说生日那天要给妈办个小画展。这是爸最后的心愿,我们好好合作。云雪对画有认识,会挑画。当然,云雪如果觉得一个人不够,我请舒渔来帮忙。”
“哦。”她没话说了。一个老人的心愿,她没有办法拒绝。
再次回到“书香门第”,乔云雪眸子湿润了。在这里,一直就是个不安宁的地方。她忽然想念水乡花园那两百平方了。
正想着,容谦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云雪,凌云岩一直租房住。也住得比较远,水乡花园的房子,送给他住,怎么样?”
“好……”她冲口而出,却微微闪神——她对那个房子有感情,怎么可能这么痛快答应?
正想着,保安欣喜的声音在旁响起:“少奶奶好。”
她眸子湿润了。
下车,厨娘也迎了上来:“呀,我们的宝贝少奶奶回来了。我赶紧加营养汤去。”
她哽咽了。抽着鼻子。
容谦久久凝着她,长眸绽放复杂的光芒。他拉着她向楼上走去:“来,看看我们宝宝未来的世界。”
她乖乖地和他并肩而行,一起来到三楼。
一眼看到茶几上,他送她的结婚礼物——苹果小平板。
他怎么可以把它放在这里呢?
“嫂子回来啦?”燕子正从房间里走出来,乐坏了。原本哭肿的丹凤眼,瞬间眯成了缝。可看了看哥,燕子飞快向下小跑,“我饿了,我得找点东西吃。哥,你好好陪嫂子,把我的热情劲儿也要加进去哦。”
这丫头总算识相,会闪人。
容谦扯扯唇,拉着她来到婴儿房。
好大的婴儿房。
浅蓝的地板,还画着船儿。湛蓝的天空,飘着白云。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宝宝生活在这里,一定快乐又幸福。
容谦凝着她隆起的腹间,忽然咧开了嘴儿,尴尬地拉着她走到另外两个房间:“婴儿用品都在这里。有些乱……老婆喜欢哪样,就记下来,我让保安帮忙搬过婴儿房。”
她的眸子慢慢湿润了,眼前一片蒙胧:“爸去治病,她……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