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把当时留作宝宝的教育基金都留给他这个“负翁”了。
看着掌心两样东西,容谦黑瞳透过一丝奇异的光亮。他没有推开,反而慢慢握紧。脚底下没有任何犹豫,颀长身躯三两步绕过夏心琴,向楼上走去:“有些话我要亲自告诉她。”
“喂,容谦,云雪不肯见你——”夏心琴伸手阻止,赶紧跟上。可哪快得过长手长脚的容谦。就那么两秒钟,容谦已经朝楼上走去了。
人高腿长,不过数秒,容谦已经站在三楼卧室门口,声音急促,透着隐隐的焦灼:“云雪——”
声音嘎然而止。屋子里是有个背影,但那是一头大波浪,而不是一头直发的乔云雪戽。
“哥,我真该死!”燕子可怜兮兮地转过身来,耷拉着小脑袋,连嘴角都耷拉下来,双手垂着,象只斗败的小公鸡。手里捏着张小纸,似乎随时要掉落。大大的眸子里盈满泪珠,可她不许它们落下来。
“云雪呢?”容谦拉住燕子,圈巡着四周悱。
房间空空,大大的双人床上,红艳艳的被子折得整整齐齐。阳台上没有呼吸声,浴室里没有动静,整个楼层在夜的笼罩下安静,空旷。
她不在家里。
燕子抽着鼻子:“哥,对不起。我跟着嫂子的,嫂子刚刚还在收集她画的素描。我贪吃,下去到街上买了东西吃。可也就一会儿嘛,我一回来就找不着嫂子了。嫂子真狠心,不要我了。呜呜,哥,我把嫂子弄丢了。”
再也忍不住,燕子摸着容谦的领带擦眼泪。
“没事。”无奈地看着燕子幼稚的小动作,任她把眼泪鼻涕擦上领带,容谦想了想,掏出手机,“林小眉?云雪有没有和你联系?”
“没有啊!”林小眉疑惑的声音传来,“她今天没来上班。她不见了吗?容总,云雪八成不会有事,这臭丫头只要有事,一定会第一个找我。”
容谦挂了电-话,拧眉走上阳台,打量着宁静的油画街。拨着她号码,一连数次,她不接。
有些焦灼,他燃起一要烟,烟雾中他俊美的脸深不可测。
摁掉烟头,缩身回来。可他人高,一动,头不小心撞着样东西。顺手一捞,是两个空空的衣架。
空空的衣架?
她表面上嘻嘻哈哈,可做事心细如发,严谨,不会光收衣物不收衣架。这说明,她是匆忙收了衣物离开。
“我都说了云雪不会见你,你自然找不到她。”夏心琴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不敢正视容谦,可声音还是不小,神情间十分坚持。
容谦不语,转身要走出去,才抬脚,长眸落上枕间一张纸。他拿起来,长眉拧成结,黑眸凝着上面娟秀的字体:“如果相见,民政局见。随时约时间。”
果然离开了。但还算理智,给他留了张纸条。
看来,他们只剩下民政局可以相见……
折好,容谦把纸条连同银行卡及那封信一起,认真地放进黑色的包里。然后扫了燕子一眼:“我们先回家。”
“哥,我在这里等嫂子。”燕子擦着眼泪。
“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夏心琴不得不板起脸提醒,可一看到容谦略显犀利的长眸,生生把下面的话吞回肚子。
“阿姨呀!”燕子撒娇儿,可夏心琴没得言。燕子委屈地瞅着容谦,见容谦拧眉,只得嘟起小嘴儿,回客房拿了个小包,乖乖下楼去。
容谦深深凝了眼夏心琴,薄唇抿紧,离去时淡淡一句:“妈,就算要离婚,也得先见面。”
“我……”夏心琴默默无言地目送容谦离开。
乔承康不知时候时候也上来了,不好意思面对容谦,只侧着脸:“容谦……这真怪不得我们。真的……”
“我知道。”容谦颔首,下楼,懒懒坐进奥迪。手机又响。
林小眉?
有新消息了么?
林小眉一反爽快,有些纠结:“容总,这两天……江琼总在找云雪。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谢谢!”容谦平静地挂了电话。抚抚额——他忘了防江琼了。
那确实是个狠角色。
他明白了。
容谦瞄了瞄还站在门口舍不得走的燕子:“天冷,早点回去。我先去趟王厅长家。”
“嗯。”燕子乖乖地应着,忍不住眼眶红了,“哥要把嫂子找回来啊!”
说话间,奥迪已驶出油画街。
燕子舍不得离开,她不明白呀,就那么几分钟,怎么把嫂子也守没了呢?站在空荡荡的油画街上,燕子灵光一闪,朝创作大厦走去。
舒渔果然还在。一看见舒渔,燕子莫名其妙红了眼睛,拉着舒渔的衣角,张张嘴儿,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别把我西装拉变形了。”舒渔绷着脸警告。他在忙油画呢,不敢乱动,更怕燕子乱动,毁了他两天以来的心血。
“
tang你看到我嫂子了没有嘛?”燕子扁了小嘴儿,“你和嫂子那么熟,一定知道嫂子在哪里?你告诉我嘛,你告诉我,我大不了……我大不了……”
燕子泪珠滚落,说不下去了。努力地吸吸鼻子,燕子一副大义凛然的小模样,可说出来的话仍是哭腔:“舒渔,只要你今天帮我找出嫂子,我大不了给你做人体模特儿。”
“人体模特儿?”他开天价她不答应,这会儿居然主动提出来。惊得舒渔手中的笔一颤,油料洒开,好好一副油画,就这样报废。
舒渔咬牙切具地瞪着油画。转而拐九十度,瞪着燕子。
“夏燕——”舒渔一甩长发,麦色的脸看上去不仅粗犷,更恐怖,一把提起燕子的胳膊,似乎要把燕子撕了,“这是我两天的心血,夏燕,你就是个魔星。”
“我什么也没做,我就说了一句话嘛!”燕子纯净的脸儿憋得通红,委屈地建议,“你说吧,你这副画要多少钱,大不了我买它下来。”
“十万。”舒渔咬牙,气头上的他只想整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丫头,开个价吓死她。
“十万?你不是还没画完吗?你两天挣十万啊!”燕子吓得浑身抖了下,可怜兮兮地伸出三个指头,“分期付款好不好?我分三个月还你?我拿工资还你。我哥为嫂子心情不好,我不好意思要他支钱给我。舒渔,你是个男人嘛!”
“不行!”舒渔瞪她。但却把她放下来。
燕子摸摸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胳膊,红着眼睛嘟囔:“你不是艺术家么?怎么这么铜臭啊……”
“谁说艺术家就不能铜臭?艺术家吃空气就能饱肚子是吧?”舒渔瞪大眸子,做势又要提起她。
燕子瞅着舒渔凶神恶煞的脸,拔腿就跑:“我想办法还你十万。你别追我,舒渔,我再也不理你了。我找到嫂子,一定会告诉她,你这个臭画家欺负我。”
燕子跑了。
等没有了声音,舒渔转身朝身后的画室瞄瞄,正迎上乔云雪走出来。
乔云雪朝舒渔笑了笑:“燕子单纯,缺少母爱,总是觉得自己孤单。舒渔,看在我的份上,别吓她了。”
舒渔听着,麦色的脸微微胀红,收拾着被毁掉的画:“云雪,我只是想把她吓跑,免得你被她发现。”
“谢谢。”轻声道谢,乔云雪过来帮他折好毁掉的油画,放到一边专用的废画筐里,“舒渔,我应该只会在你那儿住三五天,然后就会没事。”
“嗯……”想多说些,舒渔却紧紧闭了嘴儿,只心疼地瞅着她,试探着,“要不,我带你浪迹天涯好了。什么容谦,什么洛少帆,都不要理他们。你瞧,因为他们,你现在脸色多差……”-
“舒渔,我累了,想早点睡觉。”乔云雪笑笑地打断舒渔的话,轻轻地补上一句,“容谦是个好人。这婚事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洛少帆这几年的选择,其实是他必须选择的路。他也……身不由己。舒渔,我了解,江山美人,男人先选前面一个,那才正常。我已经不怪洛少帆了。只是油画街这件事,他确实做得过分,但……他是为我。人人都可以怪他,唯独我……不能。”
“云雪……”舒渔心疼地想拥入怀,乔云雪已经轻巧跳开,“舒大哥是想逼我再离开远远的么?”
舒渔赶紧缩回胳膊,退后两步:“没有没有。云雪,我是牵你去我家。”
窝进舒渔的客房,乔云雪凝着自己家的方向,托腮想着往事。有硬物擦上下巴,她愣了愣,伸出手儿,看到那只小小的钻戒。
瞪着钻戒,她脸色慢慢平静下来。指尖轻轻抚上去,绽开个浅浅的笑容。
洛家。
洛少帆暴露,但却比不上父亲洛诚的怒火:“我身体不好,才早早找了接-班人。好不容易你坐稳这个位置,结果竟出这么大的事。动用龙基那么大的财力,搞油画村的工程,结果却被人钻空子。两天之内,这件事被省电台省报刊大肆批判,网络上到处流传我们龙基为富不仁的形象。国土局长亲自找我,说油画村现在不但不能动,还要取消这项交易。另外得对油画村搬迁的事,对省委作出合理解释。否则大家完蛋!如果这事没处理好,龙基以后别想在本市拿到地皮。这些,你都给我立马办好。”
“爸,我知道了。”洛少帆握紧拳头。不用查,他也知道这些是谁干的。
他以为把容谦调虎离山了,让母亲攻下乔云雪。可容谦也同时把他调虎离山,利用媒体的力量,让他把油画村吐出来。
这样一来,云雪那边也不攻自破。挟持乔家的把柄丝毫无存。
容谦,你狠!更奸!
乔云雪第二天就接到洛少帆的电话。
中午,她来到油画村口的咖啡厅。
看着门口等待着的修长男人,她别开眸子,在他眼皮底下先行一步进去。
洛少帆跟进去。在她一侧坐下,久久凝着她,指尖试探着她的手背,最后轻轻拾起她纤细的手儿:“云雪,我不想
解释我这样做的原因,但请理解我非你不可的心。云雪,我……忘不了我们的八年。一点也忘不了。”
洛少帆的声音向来清越,此时却有些沙哑。
她听着,肩头一颤,抬起头来,绽开个无力的浅笑:“你娶妻生子离婚,我也结婚半年,一切已经不在原地。少帆,你不会明白,一个女人戴上结婚戒指的心情。”说着,她的目光柔和几分,轻轻落上那小小的钻戒。
有个男人温柔地为女人戴钻戒,那绝对是动人心魄的呀……特别是当时渴盼了八年婚姻的她。
“我懂。请给我机会。”洛少帆诚挚颔首,细长的眸子跳跃着火花,“云雪,我会在最隆重的婚礼上,当着牧师的面,给云雪戴上最漂亮的钻戒。”
当着牧师的面……她指尖小小的颤抖了下。手上这钻戒可是后面补的,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戴上去的。容谦对婚事的淡泊,比她犹甚。
有些无力。她随意扫了扫,忽然一身血液凝固。
容谦什么时候坐在洛少帆背后?
虽然有些远,但正对着她。那些温和的长眸,此时却犀利地凝着她,似乎在控诉她这个妻子红杏出墙。
脸色有些泛白,乔云雪没了应付洛少帆的心思,正要出声。洛少帆轻轻抓着她手儿叮嘱:“下午有个重要的会,我得走了。云雪,我明天来接你。”
“好……”她干巴巴地应着,脸儿羞红,手足无措,完全是妻子被丈夫抓奸的感觉。
她背着容谦来私会当年的情人,而且还打算和当年的情人复合……
洛少帆没有发现容谦的存在,匆忙走了。乔云雪没动,只觉一身无力,只想等容谦走了再离开。
可是容谦没走。不仅没走,还朝她走了过来。高高地站在她面前,久久凝着她。
乔云雪心慌意乱,紧紧抓着咖啡杯杯沿。抖动的双手摇动着咖啡,咖啡不时溅到桌面上。小小的嘴儿轻颤着,她半个字也说不上来。
脑袋里一片空白。
“真要离婚?”容谦微凉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
她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
“你忘不了他?”容谦轻问。
“嗯。”她接着点头。
瞅着她轻颤的手,溅动的咖啡,容谦淡淡的:“那就现在去办手续。”
“嘎——”他不是不喜欢生活有变动吗,怎么忽然这么干脆地答应了?乔云雪震惊得一下子抬头,几乎把脑袋仰上椅背,才看到容谦。
依然是当初她见的容谦,没有温度的容谦,让人看不懂的容谦。
她傻傻地凝着他,心里空空落落的。就说嘛,她对他而言,根本就可有可无,说不定远远比不上那个赵佩蓉。
瞅着,想着,恨着,她忽然生气了,赌气似的,蹭地起身:“好,我们现在就去办。”
当然得现在就去办,如果晚了,说不定他又后悔了,那她怎么面对面前这一团乱。是的,她还难忘旧情呢,应该感谢容谦这么大方的放手,让她重圆旧梦。
说干就干,她起身回去拿了相关证件,坐进奥迪,却瞅着他空空的手和车皱眉:“你的呢?”
“有。”容谦简单的一个字。
她从来就相信他每一句话,他说有,那就是有。乔云雪涩涩地想着,又瞅上自己的钻戒。低低的:“你看了信吗?”
“没有。”容谦淡淡的,“既然要分,还留什么信。最好什么都不用留下。”
淡淡的疼,生生掠过心头。敏感如她,立即知道容谦生气了。原来这个四平八稳的男人连生气都是这么平稳。
真令人生气!他就不能发一次火给她看,让她看到他的劣根性,让她更好的遗忘么?
容谦挑眉扫过她胀红的脸儿:“卡我留了。既然是给我宝宝做教育基金用,说不定能用得上。一个傻得冒油的女人留给我宝宝的钱,会有女人替我用的。”
她的心儿莫名其妙就疼了起来。想哭,可是她才不哭。咬着牙,咬着唇。努力深呼吸,她还笑给他看,温柔得要命:“嗯,祝你早生贵子……”
不行,她又要哭了。
她果然傻……
飞快拿出纸巾,她覆住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喃:“怎么车里面有灰尘,眼睛痒……”这借口烂到她自个儿都要拍巴掌了。
“哦?”容谦听了,皱眉,从反光镜内瞅瞅她。
忽然紧急刹车,拐上一侧的绿荫小道,然后开进广场,在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嘎?”她疑问的眸子瞄向他。
可惜他那张平静的脸,实在看不出东西来。
乔云雪转看外面。因为天寒地冻,北风呼呼,也因为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所以行人几乎没有,连马路上车辆都不多。偏僻的绿荫地带,几乎遮住他们一半。
车内的暖气开得有点大,她有点热,指尖落上拉链,却又赶紧缩回去。
要离婚的两个人,怎么还可以面对面脱衣服……
正困惑着他为什么停下。只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沁上心头,他独特的男人气息越来越重。车里就那么点空间,她闪不开,只得眼睁睁地瞅着他俊美的面孔逼近。
等她意识到容谦要做什么时,一张小嘴儿已经被他牢牢攫住。那抹甜美,悉数被容谦吞没。
“我们是去办离婚手续……”她含糊不清地提醒着。可一吐字,唇儿一张,只让他更加便利,几乎吞噬她整个甜美。从来不曾有过的强势让她感觉有些陌生,被他带入浓烈,神思恍惚着,不知不觉反而迎合上去……
他是生气了,可到底是有一点不舍?还是在处罚她?还是……他也懂得吃醋了?
忽然身子一凉。
她惊醒了——她的羽绒服是什么时候被拉开拉链的?她体质好,不怕冷,穿了件羽绒服,里面只有件保暖内衣。而他略带寒意的修长指尖,已灵动地游了进去,抚着她每一寸肌肤,最后落上她柔软的高-耸上……
然后,他忽然揉动着,最后捏住不放。这才抬头,静静地凝着被吓傻了的小女人。
容谦脸色潮红,发丝零乱,长眸间溢满别样的情韵,俊美的男人似乎多了点烟火味,看上去竟让她移不动眸光。
“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盯着他脸上陌生的潮红,战战兢兢地,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质疑着。
“我在验证,这车上坐的到底是不是我老婆乔云雪。”容谦另一臂搂紧她腰间,渐渐收紧,让傻傻的女人整个窝入怀中,“我当初娶的姑娘,潇洒漂亮,爱笑爱捉弄人,活泼开朗,斗志昂扬,还有胆子主动向男人求婚。怎么会是这个只会退缩,闷葫芦一样的苍白可怜的傻女人?”
“……”她在他心目中原来潇洒漂亮呀,她心儿小小轻颤起来,淡淡的喜悦好陌生……
“我总不能和个假老婆离婚吧?”微微勾唇,容谦奇异地竟漾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修长指尖游移,轻轻挟住高耸上的红梅,“事实证明,这个老婆有点假。否则在这样的野外,我摸得这么尽兴,老婆早该一巴掌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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