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木驰目正欲转身回屋时,却见远处一小弟子快步走来,对他恭敬抱拳,“宗主请您去青云阁。”
“青云阁是何地?”
“是怀谷师叔的寝居。”
怀谷?本来是不想打扰他们师侄二人,所以才让北离独自一人去看望怀谷的,不成想这番竟是主动将他给请过去,既然让专人相邀,定不是平白无故地找他,于是栾木随着那小弟子去往了青云阁。
青云阁坐落在月清尘的一处悬崖上,有两层小阁,站于阁楼之上正好可见崖下白雾,如梦如幻,靠山之处栽植的是白芙蓉,花期已然过了,枝头上只有零星几朵迟来的还开展着,落了一地的白,如雪如雾,倒是颇与怀谷相称。
那小弟子将栾木领引至房门前便是退了下去,栾木推门而进,屋内一股暖气扑出,一时间有些迷眼,他定定神过后,入眼的第一人不是北离与怀谷,而是舒光。
屋外虽说微寒,这青云阁内竟是早早地就烧起了炭火,栾木与舒光对视一眼过后,扭头看向床上的人,气色着实不太好,而怀谷因为无力起身,只得靠在床沿上与栾木相视,算是招呼过了,北离正坐在床沿边上照顾着,栾木本欲进屋坐下,奈何舒光从他进屋起就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实在让他浑身不自在。
“舒光宗主。”
于是他对其拱手作揖,舒光仅是点头回应,屋内没有人说话,一时间气氛微妙而又尴尬,感觉如坐针毡一般,栾木只好背过舒光往床榻边上走去。
“怀谷真君,身子可还好?”
“旧疾而已,无甚大碍。”
“不知真君找我所谓何……”
然而不待栾木将话问出,舒光不知何时已是近了身,他不由分说地刺剑而来,栾木见他眼神凌然,后背生起一股凉意,赶紧用断世横于胸前抵挡,不要说此刻戌时未到,就算是鬼神之身,抵挡舒光一剑也要颇费些力气,他反手欲转守为攻,欲打出一条通路逃脱,奈何被舒光看破,在近身的刹那断世瞬间被打飞出去,随即舒光提起长剑直指他白布包裹的喉间,剑尖离喉不到一寸,栾木不敢轻易妄动。
“舒光宗主这是何意?”
两人对峙半晌过后,舒光方才将微露的杀气收回,目光逐渐柔和下来,将长剑负于身后。
“我去武陵将怀谷接回时,听说过你的事了。”
这似乎在栾木的预料之中,又似乎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怀谷知晓了自己身份,定是会告知舒光的,只不过栾木没想到怀谷竟是此般轻易相信了他,不,或许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他的爱徒。
“宗主相信此事?”
“我本是不信,可此般看来你白日里确实无甚内力,气息上浮,步履不稳,出手毫无章法,若刚才我真的要对你动手,你便是早就命丧于此了,而世间人修行未曾有过阴阳之分,除非你不是这世间人。”
“所以宗主是在交手的时候才相信了此事?”
“是。”
舒光擦肩从栾木身侧而过,将手中长剑放置于他身后案牍的剑架之上,随后转身直视栾木,肃穆十分。
“现在看来确实是因为我当初在挽岚时的猜忌,害你被人冤枉追杀,如今我才知晓自身愚昧,还请判官能原谅鄙人。”
“原谅宗主可以,但是总不能平白无故让我受了那么多苦头啊。”
“你想要如何?”
“当初北离为了救我,而甘愿离弃门派背负骂名,如今宗主也知晓此为误会一场,只望宗主能让北离继续在月清尘修行。”
“我本就从未有驱赶离儿的打算。”
听闻此言,栾木爽朗地笑了一声,“我也本就没有责怪宗主的意思。”
“既然你们已无误会,那么便是坐下来谈谈正事吧。”
感情这道歉不过是个捎带的事儿呢?栾木刚才心中还颇为感动,没想到不过是个顺带的话罢了,他悻悻地找来木椅坐下。
“怀谷真君说的正事是指何?”
“庄瑾玉。”
栾木与北云容相视一眼,看样子他已是将此事告知了,既然如此,栾木便是也直入了话题,“他可有来过此?”
“并未,若不是离儿今日提及他,我根本不知晓此事。”
“唐丰未说他让挽岚弟子给你们稍了书信,不曾收到?”
“何时稍来的?”
“约莫十日之前了,按理说应该是送到了才对。”
“门中从未收到任何从挽岚寄来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