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还有谁可造银针?!”
“刻有伏阳文的银针是玉回独有秘式,怎么传授他人?除了门下弟子,根本无人会造。”
“你说谎!!!”
栾木咆哮出声,奋力将断世抽出,黑血顺着季峰脖子上的洞口涌出,但他早已是习惯了身上千疮百孔的滋味,只是轻蔑地看着近乎发狂的栾木。
“我人已是在无间地狱,为何要说谎?我季峰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创造了驭灵一术,而最大的败笔就是入了玉回门!玉回口口声以侠义为称,然而他们万俟一族明面上好心收留外姓门徒,却只是为了践踏他人尊严来满足自己的虚荣,万俟一族都是群有眼无珠的低贱之辈!他们就该被灭门!就该同我一样入地狱!!”
季峰突然疯癫起来,他胡乱挣扎着,情绪异常激动,他晃荡着身子试图在栾木的瞬间,对准其脖子张开了血口,然而栾木冷眼看向季峰,根本没有后退半分,就在季峰快要袭击栾木的瞬间,下方火焰化作如藤蔓般蜿蜒缠绕在季峰的腿上,顷刻火焰褪去,留下两条粗长厚重的锁链将人给死死地封锁在原地,他不得再近身栾木分毫,而北云容因为担心栾木安危,方才便是跃了上来,怕季峰再次发狂而前方。
“你们这些修道士无非是畏怕我的驭灵之术,所以一口口地称其为邪道诋毁,不肯给我一席江湖之位,对我百般阻拦!我季峰就算是堕入邪道,你们又能奈我何?!!!”
他仰天咆哮,底下的火焰烧得越来越旺盛,几乎快要将他给吞噬淹没,可他却如感知不到疼痛一般狂笑不止,被无间地狱折磨了三百年,饱尝了三百年的残暴折磨,早该疯了。
身后的栾木看着疯癫的季峰未发一言,直至季峰再没了动静,下方的熊熊大火才又化为一朵朵的曼陀罗,似乎惩戒了罪人过后的窃喜一般,又回荡起了那银铃笑声。
“我们走吧。”
栾木低着眉目,踏上来时的花桥往回走着,行至前方岸上的花海之中时却突然停下脚步,无助地看向北云容,“北离,我……”
他低着头,张了张嘴,似乎难以继续言说出口,犹豫半晌之后才复言道,“我似乎害死了阿玺。”
季峰不知道人界尚存着玉回的后人,自然不知道驭灵术尚在,而他们知晓,知晓唯一拥有银针的那人,北云容轻轻将他的头抬起,目光柔和。
“不是你的错。”
“不,如果季峰所言皆真,如果真是那人所为,那我当初将她给送入玉回门下就是彻彻底底的害了她。”
“你并不知情。”
“可阿玺是真真切切的死了,如果她当初没有遇见我该多好?那丫头傻乎乎地跟在我后面,又傻乎乎地被我害死,直到最后她还在给我说着对不起……”
说到此处,栾木有些哽咽,他无法再继续说下去,鼻尖酸楚不堪,他不知道该将这份把他折磨地喘息不过的罪责安置于何处。
北云容上前将他给拦在自己怀里轻抚着背,“阿玺之事已无法挽回,不如着眼当前,解救更多无辜者才好。”
是呢,如今他与北云容都来了鬼界,尚不知人界情况如何,倘若那人回了乱葬岗,手中掌握数前亡魂,后果不敢想象。
他依偎在北云容怀里,振作过后方才肯与他分离,两人相携走出了无间地狱,踏出的瞬间,曼陀罗随着风的荡漾而被吹散,片片红色花瓣盘旋在空中,零落而下,慢慢失了踪迹。
身后又恢复了漆黑一片,鬼火围聚而来点亮了来时的路,两人踩着窄径归返,栾木思索着回人界之后的行动,想来此次回去,定是要直拿万俟彻,将他问个明白,阿玺之死,此仇在他心中仍是放不下。
然而让他根本不曾预料到的是,走出地狱门的那一刹那,突然天降阴兵,将栾北二人给团团围住。
不待栾木看清形势,随即秦广王便是从阴兵之后踱步走来,他脸色极为难看,周身散发出的气焰煞人强压在周围,栾木只觉得双腿一时无力,被迫地跪在了地上。
“秦广王这是做什么?”
“栾木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明白。”
“我不明白。”
“不明白?哼,看来第三地狱的惩戒终究是过于轻了些,你才会事事逾矩,事事不明白!!”
秦广王身上怒焰又盛,气势惊人心动人魄,阴兵随之上前一步,将手中兵器一一对准着栾木和北云容,栾木与秦广王双目对峙着,如果要算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违矩之事的话,也就只有在第一殿内偷看凶吉册一事了,而此事非同小可,从此阵仗看得出,秦广王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而此事不能将北离牵扯进来。
于是栾木伸手拉扯了旁侧北云容的衣袖,低声对其言道,“你先回缥缈殿。”
“你呢?”
“我与秦广王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谈。”
“我等你。”
“你若是留在这里,只会碍秦广王的眼,惹得他心情更加不悦,他心情一不好,到时候受苦的可就是我了,你难道要看我身上又横生数十条伤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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