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嘴吃。”
巫师将馒头递到他嘴边,泱儿只是鄙夷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即大口咬下了嘴边食物,白面进肚缓和了不少腹中空落,他继而又咬下第二口,吃得野蛮,几近噎住。
“你这小子在此般状态下竟是也能吃得下东西。”
“有人伺候着吃,为何吃不下?”
没想到这小孩儿还能从容说出这种话,巫师冷笑一声,将手中剩下的馒头给故意丢在了木桶里。
“自己吃吧。”
泱儿看着水中漂浮的半个馒头,也不犹豫,俯身用嘴将其给叼了起来。
“哼,我看你是饿疯了。”
见他此般疯魔样子,巫师也不再理会,转身离开农舍,泱儿叼着嘴里的馒头,馒头沾了点木桶里的水,入口仍是冰冷,看来并不是此人将桶中的冷水给换了热水,而是自己发了热。
自己会被冻死吗?
无论如何更要多吃几口,死之前要吃得饱饱的是他的人生信条,免得死前连一口饱饭都没吃到,当真是不值当。
次日入了夜后,因为发热,泱儿已被折磨得只能无力地靠在木桶上,脑袋昏昏沉沉,但身体得了病,睡也睡不安稳,果真可用熬这一字。
巫师见他瘪态,怕真把人给弄死了,就算要弄死他也不是现在这种时候,于是给他松了绑,换了桶热水过来让其暖暖身子,泱儿因为没怎么进食又得了热病,几乎没有力气,只能任人摆弄,如此虽要好受一些,却仍是折磨得人艰难无比。
隔天一大早,巫师如同见面那日般戴着斗篷,手持九环金杖,拿着干净的衣衫走了进来,他用禅杖碰了碰如死鱼一般躺在桶里的泱儿,但是泱儿却没有睁眼,只是顺着桶壁滑落了下去。
见状况不妙,巫师赶紧上前将人给拉上来,然而就在他将泱儿拉出水面的瞬间,泱儿睁开眼,将手里偷偷拿来的油灯灯座朝着巫师腹部刺去,巫师显然没有预料到此般状况,只觉腹部一疼,松开了手,鲜血瞬间涌出浸染了衣袍。
“可恶!你这臭小子!”
泱儿趁他捧腹按压伤口的瞬间,赶紧往外跑,但是身子还发着热没有退散,视野有些天旋地转,脚步不稳,脑子里也晕晕乎乎的,跑着跑着趔趄了两步,见身后无人追上,于是泱儿停下喘了口气过后继续往前跑。
也不知道那巫师将自己带到了何处,除了那个农舍以外,周围不见任何人家,他找不到人呼救,就在直奔逃路时,忽然看见前方有人朝此走来,即使已是疲累,他仍强打精神疾步奔走,本以为此般定能逃脱,但就在近身前方来者后,泱儿才看清来的竟然是出钱雇巫师的那女人!
“你怎么逃出来了?!”
女人见了他,神色惊异,连忙上前欲将其捉住,泱儿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立即返身往回逃,却在跑出两步后发现自己已无退路。
因为伤口不深,巫师已经赶来追上,前后都有人围堵,泱儿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努力思索着该如何逃身,但脑子昏沉得似有浆糊堆积,就在他愣神的刹那,巫师轮起禅杖打去,一棍击中了他的腹部,泱儿被打倒在地,吐了口酸水出来,想要努力起身,但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难以挣扎。
“怎得让他跑出来了?”
“这小子狠着呢,你看看他给我弄的伤。”
“他知晓我与你的事了?”
“是呢。”
“那他留不得。”
“我不做赔本买卖。”
女人哼哧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小布袋递了过去,巫师打开查看了里面的银两,随即满意地将其揣进了怀里。
“我去包扎下伤口再换身衣服。”
迷糊中,泱儿感知自己被人给抗在了肩上,颠簸得他胃里一阵恶心,他瞥了眼身后未动的女人,心里诅骂几句,但眼皮实在太重,便在巫师的肩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自己被抗到了何处,到了如何时候。泱儿是被迎面而来的风气给热醒了过来,他睁眼看见自己身下火焰跃动有一丈之高,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圆柱之上,而下方有黄符张贴而成的八卦阵,阵中摆放一木桌,木桌上放有供果、香烛、柳瓶,巫师站在桌前,一手把持着九环禅杖,一手拿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两侧还站有几名同样带着斗篷不见面貌的男子,打击着鼓乐,其音震撼,声声击心。
那女人站在符阵外,神情漠然,昂首而立,而父亲正站在女人身侧,脸上尽显焦急神色。
“巫师,我看这火越烧越旺,当真不会伤及我儿?”
“放心吧,除非其前世十恶不赦,否则不会有性命危险。”
“可这……”
“你就闭嘴吧,巫师都说了没事了,你要是再打扰巫师做法,一会儿真就见不到你那宝贝儿子了。”
男人听言,觉得其中有一定道理,于是不再继续言说。
泱儿因为热病还未退却且久未进食,再者刚才被人给打了一棍子,如今提不起丝毫力气来开口呼救,只能看着火势在离自己脚下一丈的位置处左右摆动,微风吹过,那火凶如毒蛇缠绕而上,似乎要将人给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