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茂平日里爱和自己理嘴吵闹,但是一遇事,倒也是为人可靠。从止乃挽岚宗主,挽岚更是江湖大派,其地位自是不言而喻,他这一死,定是有发江湖快令追杀凶手,躲了近一个月,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更加严重。
“前辈你们之后又打算去哪儿呢?挽岚可是出了十万黄金悬赏追拿你们,现在江湖上就连一些寻常散人都觊觎着你们。”
“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哪儿?”
“玉回。”
毕竟与万俟彻还有些交情,再者阿玺跟在万俟彻身边,怎得也能帮忙说上两句,虽然玉回势力单薄,甚至没有势力可言,但也总好过他们两人东躲西藏。
决定以后,四人结伴一路往招摇山而下,从即墨村落的沟壑里出来,走至山腰时,天色已晚,此山中果真闭塞,但也没有遇到对他们喊打喊杀之人。
夜幕下视野不分明,便找了块地方休歇,打算等天亮后再继续下山,栾木坐在火堆前烤着北温凡打来的野兔,毕竟他不能杀生,此事也只得旁人去做。
但是炙烤之事他颇为擅长,架起了木架,将野兔剐皮剥尽后用一木棍插上,让北云容将柴火堆给引燃,他便慢悠悠地烤着野兔,待这兔子全身变得焦黄,鲜美之味散发出来,他便撕扯下一根最为肥美的后腿,递给了北云容。
“我不用,你吃吧。”
“尝尝嘛,这山里的兔子最为美味了。”
“不必。”
“如此美味之物,不吃就可是人生一大憾事了啊。”
北云容并未为其所动,旁边两小子倒是吞咽起口水,他将手中兔肉分发了过去,自己也撕咬一口,故作美味之态,随即趁着北云容不设防,一把将刚才的后腿肉给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许吐出来!那是对兔子的不尊重。”
最不尊重的不就是将其捉来插在木架上炙烤吗?
北云容对其人的诡辩无奈,轻笑之,将口中兔肉咬下尝了尝,味道果真如其而言鲜美。
但就这样静默地吃着食物有些平淡无趣,虽然眼下形势不太乐观,但及时行乐才是他人生信条,于是栾木故意给两小子胡诌着鬼界的事,虽然他们已是见过不少怨灵,但还是被栾木口中的地狱给吓得背脊发凉,抱成了一团。
看着他们这番反应,栾木颇为满意,胡扯了半天,口中觉得干渴,他拉了拉北云容的衣袖,将一空水壶递了过去。
“我记得东边有条小溪流,劳烦真君给我打点水来,可好?”
这人也只有在麻烦他的时候才会对他尊称,北云容接过水壶,也不与其争辩,起身准备去溪边打水。
“一、二、三……”
北茂与北温凡两人不知道栾木口里数着什么,对其有些好奇,然而,就在他数到了五时,只听得旁侧一声闷响,北云容竟是倒在了地上。
“凝宫真君?!”
北茂和温凡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回头见栾木却淡定从容。
“你对真君做了什么?”
“朝歌的迷药果真是上品,五步倒,一步也不差,诚不欺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真君为了护你,不惜与江湖众人为敌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需要他如此做,你们俩将他带回月清尘,让怀谷看管好,不要让他再来蹚浑水了。”
怎得之前还在嬉笑着插科打诨的人,突然变了态度?栾木起身冷眼看着他们三人,不待俩小弟子理清是如何一回事,只听他吹出一哨声,蓦然,偌大的黑羽毕方鸟从天而降,他跃上鸟背后,不留一言便乘风而去。
“大人是去玉回?”
“不,挽岚。”
从止身为挽岚宗主,修为高深,江湖上有何人能得手将其杀害?又是为何要嫁祸于他?此事太过蹊跷,栾木想要去一探究竟,可此行一旦被人发现无非是自投罗网,又何必让北云容陪他受难?
少了一个牵挂,如此也好。
赶至挽岚时,恰好是从止头七,那处果真是今非昔比,门下弟子一个个披麻戴孝地换了素衣,门匾上挂着素花球与白纸灯笼,或许是忙着头七超度亡灵,巡逻的弟子并不多,栾木爬上侧墙偷潜进去,看准了一落单的人,于是将其给打晕,扒了他的衣服伪装成挽岚弟子,所幸头上带着三角白麻布,他将其压得低,无人看得清他的脸,所以他在挽岚走了一圈,也未被认出,只是见人人脸上皆是死气沉沉的,毕竟宗主惨死,对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打击。
挽岚向来注重仪式规矩,宗主头七应是在正堂屋举行,于是栾木去往那处查探,果不其然,正堂屋里正跪着门下好几十名弟子,条案上放着从止的牌位,旁侧放着三个香炉供弟子们上香祭拜。
庄华立于堂上,主持头七,一男子跪于牌位前,狠狠朝地上磕了三头,力道过猛,以至于头皮蹭破,血流下了衣襟,看得人惊心,庄华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丰未师兄,你也别太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