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岚为五进布局,三尺萧墙后有山石浅水蕴含其中,内设阁楼上桥,柳影花台,最为气派的是藏多达上万架,光是独楼便是建有五层。若月清尘算以清修为主,则挽岚算为严律,条条框框的东西多,入了他乡便是客,客随主便,栾木不得在此胡乱闯。
按照规矩,庄华回来后定要去给师尊行礼请安,栾木毕竟至于他人地盘,也知挽岚讲究礼,自己一外来人更应该去拜见请礼,所以便跟随着他往门府最深处行至,一路上见门下弟子手忙脚乱,有的手里抱着绫罗绸缎,有的提着醍醐珍馐,似乎在备至着什么。
“这是要过节吗?”
“不是,是师尊的寿辰快到了,要举办大宴。”
“你去兰陵找意长兄莫不就是为了此事?”
“正是,然而人没有请来,反倒请来一位神。”
“什么神?”
两人身后突然有一男子出声,回头发现正是刚才话中所提及的万俟彻,偏偏不巧让他听见了这话,栾木怕庄华暴露自己身份,赶紧向其使了个眼色。
“什么神?自然是瘟神。”
“庄华你……!”
“我也如此觉得,谁遇见他可真是能倒霉呢。”
忽尔一女子声音也从万俟彻方向传来,栾木对这声音熟悉,寻声望去只见阿玺躲在万俟彻身后探出个头来,一副俏皮模样,她身着绀青劲装,腰间捆绑着与万俟彻同样的皮制软袋,与之前比起来看上去更为精神了几分。
“我是让你去和意长兄学本事的,没让你去练嘴皮子。”
“可我觉得瑾玉真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啊。”
“你这丫头!”
虽说许久不见,一见面就斗起嘴来,但是这感觉让栾木觉得亲切不少,面上故作怒态,心底却是欣喜万分。
“这位姑娘是?”
“是我弟子,阿玺。”
“原来如此,终于是开始招收新门徒了吗?可我前几日去兰陵找你,玉回门却是紧锁着的。”
“现在还只有阿玺一个弟子,我资质不足,阿玺不嫌弃才愿意入玉回。所以便和阿玺去各处游走修行,想到从止宗主的寿辰将至,年年都是四门一起庆贺,便如往年一样不请自来了,也不知宗主会不会介意。”
“师尊本就是打算如往年一样,找不到你人,我还着急来着,你能来此,我便是安心了,师尊也定会开心的。”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四人寒暄几句后,一同去了从止居所,似乎已有弟子禀报来人,居所内已设好四杯茶盏放于两侧案几,从止修为与舒光并驾齐驱,仅仅是坐于上座已是给人一种压迫,几人进屋先行礼后再于旁侧坐下,随即万俟彻拿出一小木盒,呈到了从止面前。
“宗主明日大寿,玉回如今还拿不出什么好物,只有如此寒礼,还望宗主不要嫌弃。”
从止接过那方形木盒,仅仅是打开了一条小缝,屋内便是充斥了清香。
栾木认得此香,不周山的鬼木,鬼木是取自于刺棘树,其树形奇怪,只有主干盘绕生长且树木全身乌黑而无枝叶,树干能散发出诱人清香,不周山因为地处严寒,常年不见光照,为不毛之地,独独此树生长得好,且生于火山旁,要想取一块木头需冒生死危险,然闻一闻鬼木气息便是能增长十年寿命,常有商贩冒死割取,却大都是葬身火海,所以市面上一小块鬼木都是至高价,许多人千金亦是难求。
而万俟彻这小盒大小的鬼木,少说也能长百年寿命了,居然称此物为寒礼。
栾木在心底暗自嘲讽,看来又有一人要晚死百年了。
“庄华,那位月清尘的弟子是?”
从止满意将鬼木收下之后,注意到了一侧庄华旁边的生面孔。
“是我的一位旧友。”
“鄙人栾木,此衣衫不过是借于他人,并非月清尘门下弟子。在兰陵与庄华遇见便同道而来,不知宗主寿辰将至,未代厚礼,还望海涵。”
不过挽岚财力雄厚,也不在乎一两个贺礼吧。然而不知是否是栾木错觉,从止似乎在听他此言后,停顿了片刻。
“无妨,如此也是种缘分,贺礼不过场面礼节而已。庄华,你便带他们几人下去休息吧,好好安置万俟门主。”
“是。”
虽然从止如此言说,但似乎三人客房已经给安排好了,万俟彻和阿玺住在北房风水上处,而栾木则居于南房的风水下处,说什么“不过是场面礼节”,果然这偌大的门派还是多年来趋炎附势而立的,难怪挽岚除了创立者外,少有人修炼升仙,被世俗所染之人,早就不是清心寡欲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