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道别人是木头,亦不知自己也不通窍,而身旁的万俟彻却似乎看穿了这女儿家的心思,“你不用勉强自己,若想和他一起走便一起走吧,我想栾木定不会拒绝的。”
伤心的时候最怕别人安慰,本来憋了许久的眼泪在听见此言后终于忍不住落下,阿玺用衣袖擦干后摇了摇脑袋,“我想跟着门主修行,这样下次捉鬼时才不会拖他的后腿。”
“你有仙根,修行定会容易许多。”
阿玺迎合着点点头,并未伤感太久,转而坚定地看向万俟彻,深鞠一躬,“阿玺笨,还请师父不要嫌弃。”
见眼前姑娘认真而又礼貌的样,实在惹人怜悯,万俟彻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他伸手轻摸了摸阿玺的头,“我从未教授过何人,还望阿玺多包涵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的忧愁情绪似乎都已烟消云散,即使现在舍不得也没关系,难道漫漫韶华还不足以让她忘怀一人?
次日清晨,北云容如约等在门外,栾木瞧见了赶紧跑过去,正欲随其启程时身后有人唤住了他。
他看见阿玺小步跑来,如同当初见她一样,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栾木伸手如往常般摸摸她的头,“往后意长就是你师父了,你好好跟着他修习,别再如此泼辣无理了。”
“怎得我在你眼里就是泼辣无理?”
“哈哈,记得乖乖听话,等我有空就去看你。”
“一定记得。”
“一定。”
说罢,栾木看向一旁的万俟彻简短嘱咐几句后,便不打算多留,转身随着北云容上了路。
这离别来得简单,也不必太过复杂,生于世自是要经历悲欢离合的。再多说亦是赘言,如此便好,莫要惹得一身牵挂让人惆怅,白负了岁月经年。
第50章
两人没多久便行至了城外,一开始栾木还上蹿下跳的闹腾着,但北云容本就是个闷沉的性子,赶着脚下的路,偶尔搭腔两句,不管栾木怎么戏弄都不理会,让栾木十分吃瘪。
不想再自讨没趣,乏了也就闭了嘴安静地跟着,折断了路边柳枝胡乱晃晃,因为太过无聊而唤来了日巡跟在身后。
看见栾木没精打采的样,日巡忍不住关心了两句。
“大人莫不是舍不得阿玺?”
被突然地如此一问,栾木驻足片刻复又跟上前,“离别之事经历得多了,也没什么好不舍的,只是路上少了个人斗嘴,清净了几分而已。”
自从成了这鬼神以来,日子过得长久了些,路上遇见过太多人和事,若是一一去留恋不舍,怕是最后得伤心绝情而死的罢。
“我其实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虽然有时吵闹得很,倒是却也热闹。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阿玺?”
“许是不久,许是很久。与人牵扯太多总归是不好的。”
“那大人还缠着这位真君?”
“真君是真君,哪儿是寻常人,万一哪天成仙了,不就巴结了位仙界友人?”
“大人可还是念着那位大人?阎罗王让你别找了,即已轮回转世便记不得你的。”
“正是因为不记得,我才要寻。”
“寻来又如何?”
寻来又如何?
栾木在心底亦是如此问着自己,他抬眼看了看前方行走的北云容,仿佛又看见那人背影,不知是否是心魔作怪。
“执念使然吧。”
他叹气一声,日巡没有再多嘴,跟在栾木身边久了,自当是了解他的脾性的。
白日里他们三人走着,日巡能陪栾木说说话倒也还好,一到夜里,换了夜巡,他就头疼,这表面上的三人行,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坐在柴火旁,谁人不理会他,栾木看着不爱说话的夜巡,再看看冰冷性子的北云容,一时头疼。
怪不得他觉得与北云容一见如故,原来是性子里和夜巡有几分相似。
好在月清尘在灵武的高山之上,而朝歌离灵武不过几日的路程,不久便到了灵武,那座城靠水,城里有条又宽又长的水路,木屋吊在河岸两边,水里映着层叠楼宇,不为番别致景色。
他们两人乘着蓬船在水里行进,栾木弯腰捧起一汪水,凉沁沁的极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