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他完好的一个人,就那么站在门边,关切地问她为什么浑身湿透。沉欢心里又酸又软,差点就落了泪。
她无法骗自己,再怎么怨他,她还是很喜欢他。
想到这里,沉欢心里两世的委屈一齐涌上来,她抬起头,红着眼眶,抿着唇望向傅斯弈。
看到她要哭的模样,傅斯弈心口猛的一震,这才真觉得自己是太过分了。他站起,一步就跨到她面前,然后缓缓蹲下,凝视着她。
手被握住了,沉欢怔怔看着那双比自己大了许多的手,以一种掌控的姿势,完全包住了她的手心。
泪水,猝不及防地就滚落。
“………傅斯弈,你真是太可恨了……”她抽噎着,控诉着,却还是没挣脱他指尖的温度。
傅斯弈心中五味杂陈,原本预料的结果如期出现。他并没有很欣喜,此刻,他只觉得五脏揪成一团。
谁说爱不是两败俱伤呢?
“沉欢,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一遍又一遍。更紧地执住她的手,倾身向前,吻她脸颊上的泪珠。
沉欢眼泪流得更凶,他吻得就越轻柔,越密集。口里还是那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那么自私。明明已是污泥之躯,却还对你肖想不断,想放了你,又舍不得你。
对不起,又害你哭了。
对不起,之前的,之后的,都对不起。
可还是想要你,只想要那么一个你。
你的泪,好咸,我很心疼,也很自责。
以后我不让你哭了,好不好?
他在心里自语着。
沉欢已渐渐止了泪,被他的吻弄得很不好意思,这会头早就偏到了一旁,不肯看他。
傅斯弈还是凝望着她,目光闪动,“那天,演唱会已经开始,可你没有来。我以为你恨我,不愿意来。后来,中场休息,有人告诉我说,你坐的飞机出事,你又音讯全无。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后来,你遇难的消息被证实,我真想……”傅斯弈顿了一瞬,又说“你葬礼那天,天气特别好。好到一切都不是真的一样。”
“昨天,在巴黎,我临时有事,没去剧院,避开了那场灾难。后来,我听到出了事。我就在想,怎么不让自己赶上呢,害你受了那么多…………”
“别说……别再说了。”沉欢抬手堵住了傅斯弈的唇,不让他说下去。
她听他说这话,后怕得不行。
傅斯弈勉强笑一笑,直起身来,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眉心,恳求道,“沉欢,我知道自己过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再后悔了,不想你再离开我。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
沉欢怔怔回望着他,眼眶红了。
“我……”她开口。
“叮!”门铃响了,沉欢话才开了个头又偃旗息鼓。
傅斯弈眉头一皱,没动。
“叮,叮。”门铃连续响了好几声。
他不好再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撑起身体,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来送衣服的助理,门才刚开了条缝,助理就忍不住踮着脚往屋里瞅。
傅斯弈挡住助理偷窥的视线,睨了她一眼,伸手去接装衣服的袋子,语调微冷,“看什么。”
“那个……”八卦心超强的助理话没说完,只听“咣当”一声,大门就闭上了。
傅斯弈拿了衣服,走回来,看她又低下了头,只得温声叮嘱,“先去换衣服。”
尽管她穿着自己的睡衣,着实令他很愉悦,可这样谈下去,也不太好。
傅斯弈见沉欢听话地拿着袋子进了浴室后,自己转身收拾碗进了厨房。
傅斯弈收拾好碗筷后,沉欢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也刚从浴室里出来。
袋子里装的是沉欢的湿衣服。
“那个,姗姐打电话来催我回去。”
她当时匆匆出来,过了这么久都没打电话回去,陈珊很担心她。
傅斯弈怔了片刻,掩去神色之中的失落,大方地说,“好,我送你回去。”
她跟着傅斯弈到了门口,看见了她湿淋淋的鞋子,歪歪扭扭地躺在一旁。
“刚才忘记吩咐她拿双鞋过来,太湿了,没法穿。”傅斯弈蹙眉,后悔自己的粗心。
“不要紧,湿的也可以穿。”
“湿的要怎么穿?”他眉头蹙得更厉害。
沉欢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傅斯弈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咳了一声,转身把她推回了客厅,“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双鞋。”
不容她拒绝,傅斯弈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打开门,消失在门口。
沉欢默默叹了口气,老实地等待。
二十分钟后,傅斯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盒子。可能是外面的雨还没停,他肩头湿了一片。
他要替她换鞋,沉欢赶忙站起来,是拒绝的意思。
傅斯弈摁住她的腿,迫使她坐了回去,“别动。”
“我自己可以。”
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脚心,染了外面的湿气,有些凉,沉欢忍不住缩了缩,又被傅斯弈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