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森没有看她，而是垂眸看向自己的手，白皙袖长，而又富有力量。
“紧张有什么用”她开口：“紧张过度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与其在这里瞎担心，还不如早点将事情做好”
云清一顿，半响，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缓缓的呼了一口气，神色微微一变，转而和银森讨论起最近他们‘研究’的东西上来。
银森眸色微动，顺着云清的话题谈了下去。
两人才交流没多久，就有几个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是通知，让他们接手一个实验的。
这种寒暄的事情就交给了云清，她试探着套话，但是对方的回答十分圆润，她也只能作罢。
要是再试探下去，怕是要引起对方的怀疑了。
等到这些人走了之后，云清才皱眉看向银森：“接手实验？”
军部不会这么快就全然相信他们，所以军部这一次所说的实验，也不可能会让自己还没有完全信任的人插手。
但是，如果不是她和银森所想的那种的话，那这一次的实验又是为了什么？
毕竟前来通知她们俩这件事的人，在军部的地位并不低。
银森神色淡定：“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
想得太多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里面。
云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在这件事上面多加纠缠，她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银森微微带了一丝好奇的声音：“刚才你是怎么发现有人过来的？”
她们还是谈了一会之后对方才出现在她们面前的，那之前呢？之前云清是怎么发现的？
一直到这些人快要接近她们的时候银森才自己察觉到这一点。
云清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说明我厉害啊！”
银森：“…………”
“和我的异能有关而已，”云清也没有太逗弄她什么，而是语气十分淡定的说道：“所以才能发现。”
“这样啊，”银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些人消失的方向，这才看向云清：“走吧”
“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既然明天要接手另外一个实验，那准备工作还是必不可少的。
云清本来还有些疑惑她们要接手什么，但是当她看到实验的对象的时候差点没有忍住。
银森面色微动，手上用力的拉着了云清的手。
她的力气很大，云清甚至觉得有些疼，她扭过头就对上了银森波澜不惊的眼神，云清咬了咬牙，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
她刚刚是有些激动了，好在面上还带着易容，虽然她很激动，但是面上仍旧是一副面瘫的模样，只有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激动。
只是这也可以理解为是看到实验而激动的而已。
“这个就是我们的实验体”实验台上，躺着一个人。
或者，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
她或者是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出一丝完整的地方来，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而又挣扎。
以云清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这个人才断气了没多九。
也许是在一个小时之前，也许是在几十分钟之前。
“怎么是死的？”有人小声的说道。
“实验体，不应该是活的吗？”
云清垂下眼睛，没有抬眼去看这一群人，她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实验体？
活的？
这些人，口吻听上去都是这么的轻描淡写。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怎么在这些人的口中，这么的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分量呢？
“这是最初的实验体，”带他们进来的人笑眯眯的说道：“接下来，你们三组可以合作一起完成这一次的实验目标”
“等到完成了之后，军部自然会对大家进行嘉奖。”
最初的实验体……
这也就意味着，还有其它的实验体。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银森握住云清手腕的手又用力了一分。
云清甚至觉得都有些疼了，但是她却完全没有将这些疼放在心上。
因为银森用另外一只手，偷偷地，在她的手上写下来两个字。
——混血
第122章 人性
云清垂下眸子, 银森写字的力度很轻，但是云清却觉得, 一股灼热，从自己掌心被银森碰到的地方慢慢的蔓延着烧了上来。
烧的甚至有点疼。
她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看着正在热切讨论的众人。
什么叫, 可惜只是一具尸体？
如果在这里的, 是活生生的人呢？
那么是不是也要解剖？
银森的眼神从云清低垂着的脑袋上扫过，变幻莫测, 但是最终却归于一片沉寂。
云清全程都没有说话, 只是在众人讨论的时候抬头，将这些人的容貌一一记在了脑子里，她现在并不能对这些人做些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云清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继续这样下去。
现在他们面对的还只是一具尸体，那后来呢？
军部不可能将那些人全部都杀掉只研究他们的尸体。
那她未来要面对的, 可能是活生生的人。
一想到这一点，云清微微阖上了眼睛。
她怕自己睁开眼，会泄露眼底的杀气。
银森一直在看着云清，只有在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不咸不淡的附和了几句，但是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好不容易等到一天的实验结束了, 云清微微呼出一口气，沉默的跟在银森的后面出了这间实验室。
她一路上都十分的沉默，银森看了她好几眼, 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屋子里仍旧是有监控，所以两人并没有回屋子，而是假装在外面散步，找了一个没有人也没有监控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怎么？”银森开口：“你刚刚情绪，很不对劲。”
要不是云清自己反应及时的话，她们恐怕早就会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我以为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云清苦笑一声，来之前的时候她在脑海中也想象过只可能会见到的情况，但是等到自己亲眼见到了之后才发现想象中的画面是多么的没有说服力。
“但是等我实际看到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还有人性吗？”云清抬起头，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问道。
“利益面前，人性算什么？”银森似乎是征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认真的看着云清。
“如果他们有人性，几百年前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也不会，”银森的声音低沉而又隐忍：“害的这么多人平白无故的死在了那里。”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许久，云清才开口：“一定还有活口。”
“一定有，”她简短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下：“这些混血比起纯遗族来说，研究价值肯定没有这么高。”
所以才会在被利用完了之后给弄成了这样给她们继续研究。
“你觉得，如果真的是被进行了实验的话，那他们活着还有意义吗？”银森突然开口，她望着天空。
这里也不知道是哪里，天空上甚至没有一颗星星，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和一轮悬挂在天际的弯月。
“有”云清的语气十分坚定。
“我们没有资格帮被人做选择。”
活不活下去，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云清他们不能，也没有资格帮别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知道了”银森垂下眼睛，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
两人并没有在外面逛很久，临走之前银森压低了声音对着云清说道：“我知道你对这些很不满，但是暂时也只能将这些不满压起来。”
即使不满，即使愤怒，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动手？
恐怕到时候把自己赔进去了都不一定可以救得了这些人。
“我知道了”云清沉默了一会之后回答道。
她会努力的忍耐，在没有找到确切的地址之前。
第二天，银森再见到云清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如之前那般低眉顺眼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甚至在他们开始做实验的时候，面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云清却很少自己亲自动手，她一直都是跟在银森的后面。
只是她说起来也只是银森的助手而已，这个实验军部有多么重视，他们这几人都知道，所以云清没有自己亲自动手，并没有人感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