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高原上又已经天寒地冻,大家便没有耽搁,直接回家,赶紧休息。
第二天一早,白杰布与白桑吉便起了床,吃过早餐后就出了门,顶风冒雪地赶到草原骑警总队大礼堂。
这里到处都是白花。两人脱下大衣,各自在报到处取了一朵纸花,戴在警服胸前。
他们的警服别具一格,与其他警种的统一制服不同,形式很像西方的贵族式骑马装,衬得人英武潇洒、肩宽腿长,而且上马打仗也非常利落。
白桑吉穿着这套警服,更显得龙章凤姿,萧肃清举,如芝兰映秀,玉树临风。在天空中沉沉压低的铅云之下,他就像是自带光芒,熠熠生辉。
负责追悼会组织事宜的副总队长如获至宝,连忙抓住他,“桑吉,你回来啦。太好了。快来,你来做今天守灵警卫的排头兵,好吗?”
“好,没问题。”白桑吉一口答应,于是立刻被他拉到后面,佩上武装带,腰间带着没有子弹的警用手枪,再换上锃亮的皮靴,戴上崭新的白手套。
对着镜子整理好警容,白桑吉便走到灵堂。
悼念仪式还没开始,灵堂里空无一人。牺牲的警官都已经火化,这里只有覆盖着国旗的精美骨灰盒,墙上挂着对应的遗照,四处放满了花圈。
白桑吉将墙上的二十六张遗照一一看过,然后庄严肃穆地抬手敬礼,这才转身走到第一张遗照旁,站在花圈旁边。
他的站姿非常标准。脚跟靠拢并齐,脚尖向外分开约六十度。双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平,稍向后张。双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正,颈直,口闭,下颌微收,双眼向前平视。
只要有人走进灵堂,第一眼就会看见他。这位标兵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让这个充满悲伤与压抑的地方更加肃穆,也更加明亮。
在他之后,依次排开了二十五名年轻英俊的警察,都以标准站姿立正,守护着战友的英灵。
人越来越多,挤不进来的民众都等在外面,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静静地站着。记者们也来了不少,有的去采访群众,有的在拍摄着“十万群众送英烈”的壮观场景,有的更开着直播,实时报道着现场实况。
九点正,悼念仪式正式开始。
州长、副州长、州警察厅长、副厅长、理马县警察局长、副局长、草原骑警总队长、副总长队、各大队长、中队长依次进入,向烈士遗像鞠躬致意,然后与烈士亲属握手,亲切慰问。之后是警察、各界民众代表进入,向烈士致敬。
等入场人士全部悼念完,按照指定位置站定后,追悼会正式开始。
草原骑警总队长介绍了此次牺牲的二十六名烈士的生平事迹。州警察厅长宣读了联邦总警监签发的命令,追认他们为烈士,并给予相应的功勋奖章与英雄称号。州长、副州长和草原骑警、民众代表分别致悼词。
直到中午,追悼会才结束。
白桑吉率先捧着此次牺牲的烈士中警衔最高的二中队长顿珠次仁的骨灰盒,带着二十五个守灵的警官走出去,庄严肃穆地登上灵车。
车队驶向城外的烈士陵园。沿途有不少藏民举着哈达,念诵经文,为烈士祈福、送葬。参加追悼会的人也纷纷登车,一溜越野车与大客厅跟随着灵车队驶向城外。
到达陵园后,他们下了车,缓步登山。
风雪更大了,其他人都穿着皮大衣、羽绒服,戴着保暖的帽子、围巾、手套,只有护送英灵的二十六位警官衣着单薄,容装整齐。他们却并不瑟缩,个个昂首挺胸,步履坚定,稳稳地走上山顶,将英雄的骨盒送进雄伟壮阔的烈士纪念馆,安放到墙上对应的灵位中,然后立正,敬礼。
仪式到此结束。
领导们和各界民众陆陆续续离开,草原骑警却有很多人留下来,看着牺牲的战友,缅怀往昔共同训练、巡逻、战斗、生活的美好时光。
索南多杰突然出现,将一把扎木聂递到白桑吉面前,“桑吉,唱一个吧。顿珠最喜欢听你唱歌,说就像是喝了一壶美酒般,让他陶醉。还有其他牺牲的兄弟,也都说你唱得好,他们都喜欢听。”
这是一把藏族人喜欢用的六弦琴。白桑吉接过来,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弹起前奏。他不会唱这个世界的那些歌,便随心所欲地唱起了前世曾经流行一时的一首老歌《怀念战友》,只是在歌词方面略有改动。
“雪山脚下是我可爱的故乡
当我离开它的时候
就像那香蜜瓜断了瓜秧
胡杨林里住着我心上的姑娘
当我和她分别后
就像那扎木聂闲挂在墙上”
他的声音清亮,婉转动人,温柔中带着悠长的怀念。全场鸦雀无声,都在倾听他的歌。转到副歌的时候,他的声音陡然高亢,响遏行云。
“瓜秧断了香蜜瓜依然香甜
琴师回来扎木聂还会再响
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
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