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如果要解释下去，可能就要牵扯到前世的一些事情了，这些又没法说明。
总不能和班长说，我上辈子就是因为太出众了，不但引来了诸多非议憎恨，还让自己体验到了什么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甚至于在众人的记忆中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周凡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记忆是人存在的凭证。
当从别人的记忆中消失，这个人存在的所有痕迹就像被橡皮擦得一干二净，再不被人提起，那他就从未存在过。
只要还存在于别人的记忆中，那便还算活着。
想到拥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将当初如此发光发亮的他的所有痕迹擦除干净的那团黑暗，周凡心中也有些茫茫然了。
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但也只是一刹那，他很快又恢复到刚刚在舞台上的那个充满信心和正能量的周凡。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那就让我这个死而复生的，从地底挣扎爬出的幽灵，发出不甘寂静的嘶喊和咆哮。
不论结局如何，虽九死其犹未悔！
……
见周凡陷入长久的的沉默，杜若雪还以为自己说的话伤到他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捏着拳头眼神坚毅不知道在干什么。
完了……周凡是不是真的有病……
坐在前面的于金彪此时却是笑道：“你们两个，想那么多东西干啥？”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车什么山路……”
“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杜若雪说道。
“对，就是这个，我看过但一时之间忘了，可能酒喝太多了。”
“……等等，”周凡叫了起来，“彪哥你喝了酒来的？”
“喝酒不能开车！！”
——砰！
一声闷响，车头猛地一晃，
滋——！！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坐在后排的周凡和杜若雪两人被甩得东倒西歪，靠在一起。
“完了，撞车了……”
周凡靠在杜若雪身上，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好似回到了那个夜晚，白光大闪，同样的撞击声，同样的刹车声……
耳边却突然响起了杜若雪细若蚊吟的声音：“周凡……”
“周凡……你给我起来……”
周凡木然转头，却听见杜若雪嘤咛一声，双手用力将自己推起来。
等等，
等等！
我的头……刚刚在什么位置？
看着从白皙的脸红到脖子根的杜若雪，周凡有些迟疑。
我刚刚是不是还转头了？
“这触感不对吧……”周凡全然未觉自己这句话竟然小声说出来了。
下一秒，杜若雪羞愤难已，扑过来就要揍周凡。周凡忙抓住她的拳头，大声提醒道：“班长，车祸了，先别闹了！”
同时看向前排，“彪哥，彪哥你还好吗？”
“这开的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呢，刚才我们撞到啥了？”
驾驶位上，于金彪摸着额头难以置信。
大路红绿灯多，为了赶时间，于金彪特意没走大路，沿着七拐八拐的小路穿行，准备上高架加速将周凡和杜若雪送到酒店。
路灯昏黄，小巷漆黑悠长。所以于金彪一直也没怎么说话，开的很小心谨慎。
别看他粗枝大叶的，但是能在裴蓓身边做事，自然是有他独到的本事，粗中有细。
所以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发生车祸了。
尤其是刚刚那声闷响，听上去就像是撞到了人……
酒驾，撞人……于金彪突然不敢想象了。
喉头微颤，于金彪的手还算稳定，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周凡和杜若雪也先放下刚刚的旖旎情景，一同下车。
却见这巷口一片空旷，车前躺着一个邋遢的人，一动不动。
这个流浪汉一身破烂衣服，头发打结，看上去好多天没洗过，鞋子也满是泥垢，双手趴在前面，头朝下躺倒在地，一滩乌黑的血迹正在地下慢慢洇开。
别看他邋邋遢遢，浑身脏兮兮的，双手却是很干净修长，指节清晰，看得出来是认真仔细清洗过的。
不对，这双手，看上去并不是流浪汉的手，那么年轻光滑……
“彪哥，你好像撞了个孩子……”周凡吞咽了一口唾沫。
于金彪心里也很慌张，好在下车前就已经拨打了110和120，将位置告诉了他们。
这个地方人迹罕至，都这么一会儿了还没见人走过，于金彪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能在这里撞到人。
想到自己刚刚吨吨吨喝下去的啤酒，撸进嘴的烤串，想到即将接踵而至的询问检查，想到可能背负的人命和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于金彪眼前突然黑了下来。
……
……
三天后。
“谢谢警官，谢谢警官，我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剃成光头的于金彪低眉顺眼点头哈腰，一副讨好的样子，对领他走进拘留所的警官说道。
“哼，你长这个样子，还挺适合剃光头的。”那警官不屑道。
“老老实实呆着，别给我犯事，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很老实的，从没犯过事。”于金彪连连点头，“虽然我长成这样老让别人误会，但实际上我真是一个好人。”
外面，目送着于金彪进去的周凡、杜若雪、裴蓓还有小六同时摇了摇头。
周凡感慨道：“彪哥是怎么做到能面不改色在我们面前吹牛，见到警察却又瞬间软下来的呢？”
小六嬉皮笑脸的摸了摸脑袋：“老大就是这样，窝里横惯了，碰到外人就怂，尤其是体制里的人。”
咚～
“哎哟，你打我干嘛？”小六委屈的捂着头。
“这个啊，是彪哥进去之前和我说的，说你挺喜欢弹脑嘣，让我见到你就给你来一个。”周凡面带微笑。
看了一眼裴蓓，小六悄悄挪了两步，离周凡远一点。
杜若雪也很是感慨：“没想到彪哥运气这么好，竟然没有进看守所。”
“那天晚上……”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杜若雪脸皮薄，瞬间红了一下。
“那天晚上还以为出大事了，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我们撞倒在地，还在流血。”
“虽然车是彪哥开的，但是我们几个都在车上，也有一定的责任，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