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多嘴说了一句。
在仙宝第二拨潮汐到来之前,这支队伍足有*百人,但狂风掠过后,一百多人已经直接陨落在蚀骨伤害里,剩下的七百余人,至少有二百重伤,三百轻伤,只有最开始便躲藏在夸父身后的修士幸免遇难。
现在回头打量,可以看到大量浑身浴血,伤可见骨者在盘腿打坐,不停地吞服自己随身携带的疗伤药品。
可是那隐忍剧痛的轻哼声,还是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内。
凤鸢始祖皱着眉头看着这一群伤员,停顿了半刻,终于挥手让众人清出一块干净场地。
“把重伤不能动者通通聚集起来,本座赐药。”
这洞虚强者的承诺,立即让所有疲惫的修士如浴甘霖,只要在荆棘花冠游历的时间长的修士都知道凤鸢始祖所在的凤天宗内丹道卓越,许多分神洞虚强者都慕名而来。若她真愿意出手相助,自己身上的伤势一定会立即得到控制。
这一点只要看看那高大的夸父便知道,前一秒还鲜血如注,可吞服了始祖的药物后现在已经止血结痂。
凤鸢始祖有此善举,立即冲淡了刚才蛮横抢掠众人手中大件仙宝在众人心中留下的恶感。此女纵然以势压人,但还不至于冷血无情。
很快抬的抬,爬得爬,重伤修士通通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或缺胳膊少腿,或浑身被狂风切出无数血口,气若游丝……反正都需要治疗,断然不可能不加修整便匆忙再次踏上征程。
众人就算殚精竭力,依旧费力地向凤鸢始祖的身影看去,在洞虚强者面前,他们血液里烙印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臣服与敬畏感,就算这凤鸢之前以众人生命为试路石,但在此刻,他们依旧相信只要这位凤天宗主出手,他们立即就能摆脱伤痛,重新站立在星海之间。
凤鸢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子,将右手伸了进去,可惜她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救人的丹药,而是一枚白色净瓶。
这法宝玲珑可爱,如水晶质地,晶莹透明,手柄刚好一手之宽,微微摇动还会发出轻微水响。
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此物向身前倾倒,一道五色光彩立即漫过那些重伤修士的头顶,扑天盖地,在深邃的寰宇中流淌出瑰丽的色彩!
若不知此物杀机,还道是狂风之后让人心旷神怡的雨后虹霞。见过凤鸢这净水鸩瓶出手的修士,则骇然大惊!
沐浴于虹光中的重伤修士,等到的不是什么救赎,而是绝望地狱,他们带着依旧虔诚的表情,直接七窍流血,瞬间毙命!
一百多号重伤患者,连哼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心脉破碎,立地而亡!
剩下的修士们震惊地看着自己亲手背负到空旷地带的难兄难弟们惨死的画面,身体僵硬得几乎无法移动,肺叶如灌入沙泥,完全无法呼吸。
没有了生机,也便没有了灵气循环,这些死去的伤患们七倒八歪地漂浮在虚空中,有的缓缓沉地,有的轻盈飘向远方,与净水鸩瓶中泼洒出的虹彩一同缓缓消失在众人眼底。
燕勒忍不住浑身颤抖,他也属于重伤的一员,只是天生不服输的性子让他不甘自称为弱者等待救治,所以拖着断臂的身子他站在人群中没有移动。
若不是自己这股愚蠢的坚持,此刻他便是死人一个!
“好了,可以上路了。”
凤鸢连挑眉的动作都没有,平静将手中净瓶收回储物袋里,屠杀数百结丹修士的性命,对她来说仿佛是清理垃圾一样随意。
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蚀骨风区,若这些人还有利用价值,她出手时大概还会有犹豫,但已经是残兵伤员,就算保着性命日后也派不了什么用场,她又不是什么慈善家,当然不会在这些濒死的弱者身上浪费自己宝贵的丹药。
能走的继续走,不能走的,便留下吧!
若说看到凤鸢出手杀人时充盈在众人心中的是恐惧之意,那么现在她那个轻描淡写的“走吧”二字,则如星火一般,刹那在大家心中点燃了熊熊怒焰!
虽说修真界冷酷无情,但越冷处温暖越可贵,因为大量强者让出自己仙宝为众人避难的举动,让这些原本相互之间并不熟悉甚至还曾大打出手的众人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患难之谊。
纵都不是佛家连蝼蚁都不敢踩死的善类,却也断然不能认同凤鸢这种极端冷血的畜生!
他们费力甚至甘冒生死风险救回来的伤员,凭什么她说不救就杀死?
看着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尸体,连傲青的眼角都微不可查地轻轻一缩。因为他也出力帮助过那些孱弱的家伙,虽然不屑于他们的感激,但此刻那些微弱的感谢声却情不自禁浮现在他脑海。
他好不容易善良一回,这成果怎可以被凤鸢瞬间抹杀?
“畜生!你实在是太疯狂了!垃圾!你还有没有人性!”顿时有人跳出指着凤鸢的鼻子破口大骂!
凤鸢始祖微微一笑,早料想到自己此举会被一些人反对,她拍了拍夸父的脸颊,那夸父突然猛地从自己背后抽出巨斧,无情向那提出质疑的人头顶斩去!
“轰”地一声,那人便在空中被斩成两块。夸父的神威,没有任何一个修士*可以抗衡。
死气在空中蔓延,凤鸢始祖这一次是摆出了本座就是这样你们又能奈我何的姿态,在她的高压威慑之下,看着那些横死于当场的修士,众人竟如刺在喉,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看着众修士青白的脸颊,凤鸢这一次终于从袖袋中取出了药瓶,轻轻向人群中弹去,人人都被分发了一枚凤天丹药,一个不差。
“本座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在此逗留,只怕伤员更多,你们进入此禁地,也知道当踏入的第一步起,自己生死便已不由自己掌握,本座欣赏强者与知实务的聪明人,若想与本座一起走出蚀骨风区,最好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时时保持着最佳战力。”
凤鸢此刻微妙的笑容如噩梦般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心底,知道挣扎也是徒劳,大部分人在得到丹药时还是愤愤地一口吞下。因为经历仙宝蚀骨浪潮,他们的确已经灵气亏空,身体带伤。
纵然不甘臣服于凤鸢始祖的淫威之下,也不愿自己暴露出虚弱的状态被凤鸢那可怕的净水鸩瓶瞬间清洗……
苏瞳的脸黑得吓人,在得到药丹的刹那将它捏在手心几度差点将其碾碎,但几息之后,她还是压住了自己的冲动,将药丹悄悄收入储物袋中。
前头傲青已经开始开道了,他甚至一点怨毒的表情都没浮现,目光带着惊慌与敬畏,哆哆嗦嗦地在空中穿行。
凤鸢满意于现如今的状态,反正她迟早要与众人撕破脸皮,无论这些修士有多恨她,她也无所谓。
不要说她心狠,计划着脱离凤天独闯荆棘禁地的时候,她可没打凤天宗弟子一根汗毛的主意,也不愿去掠夺其它宗门弟子坏自己声誉,所以最终她才会选择游坦散人,一群散修乌合而成的大军,正符合她的要求。
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曾经没有彼此熟悉的经历,出身低贱,不会给凤天宗带去麻烦,他们人人自顾不暇,形如散沙,可任她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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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尸体
没有人在此刻敢于反抗凤鸢强硬的手段,众人离开了那些死于净水鸩瓶的修士,继续跟在凤鸢身后,但一路上都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保持着沉默的态度,凝重的气氛一直萦绕在每个人身上。
夸父轰隆隆向前踏步,傲青在队伍最前方灵活地引路,又走了五六个时辰的时间,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人们突然感觉到一股迎面吹来的狂风!
这狂风吓得他们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身体痉挛,因为多日沉浸于蚀骨风涌的阴影之下,会下意识地排斥所有流动的空气。
还以为自己被蚀骨狂风击中,他们伸手赶紧捧住了自己的脸颊,但出人意料的是,被风掠过,皮肤却没有任何一处传来伤痛感,一秒过后,大家才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终于走出蚀骨风区了!
有些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些人却难以开怀,依旧用繁杂的目光打量那站在夸父肩膀上的洞虚强者凤鸢,在此女的阴影之下,只怕走出风区,依旧没有好事。
“不错,路带得很好。”
凤鸢果然言而有信,从袖中抛出一物赐予傲青,不过经历了仙宝潮汐,什么凡品此刻都相形见绌。傲青嘴上感激,收好“恩赐”后便回到了众人的队伍里,因为不再需要辨识狂风,所以他不需要再站在前头开道。
“嘭嘭嘭嘭!”一阵细响在众人身上出现,剩下的这五百多名修士不约而同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他们布满图腾的手臂上又新浮现了一风痕图印!
这是成功穿越试练禁地的标志!
有些人因为此印出现,而终于达到百印图腾强者的高度,手臂上凌乱的符号如有灵智一样缓缓聚合在一处,与曾经得到的图腾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干净而漂亮的单符!
苏瞳举起自己手臂,看到自己的火狱图腾与几个细小图腾旁出现了一枚蓝色风符,在虚银古海里来去两趟,她终于也达到了十印强者的高度。
“你才……十印!”
看到苏瞳撩起袖子暴露的左臂皮肤,冷巍简直难以置信!在他眼中,白眉与巫兰海绝对是一等一的人物,既然自己快达百印,她们两位一定是百印甚至千印强者!
苏瞳自然不便解释,把袖子赶快放下,朝着冷巍浅浅一笑。
不再关注新的图腾,众人抬头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原来越过蚀骨风区,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更加灿烂辉煌的星海!
此地星区空间稳定,所以可以看到修士生活的痕迹,不远处便是一个繁荣的修真星系,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一枚巨大的行星四周,居然以铁链禁锢着大大小小十一枚卫星一起旋转。
通过这些铁链,就算是没有飞行幻器的低阶弟子都可以自由在星与星之间行走,一些平民居所,似乎也建立在那些粗大犹如浮陆的金属长链之上!
远远看去,犹如巨大的移动堡垒,任何星辰的体积都无法与这钢铁星系比肩较量。
除此联合星系之外,此地其余诸星都色泽暗淡,体积轻小,不是岩质便是沙质,无法滋养万物生长万灵。与联合星系的生机盎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此明显的景致差别,让人忍不住去联想是否那些被禁锢在铁索上的十一枚地灵卫星,其实是强者们依靠拖星符从别处抢来?无论这些卫星到底为何存在于此地,这都是难以想象的人工奇迹,星辰珍贵,被赐与地位卓越的强者私有,平民则被驱赶到贫瘠危险的地带生活。
“这里便是浮跎宗的地界!”
“我一直想到此地拜师!”
“没想到真的活着到达此地!”
“菱儿,若我们夫妻二人,可以在此学习冷制技艺多好,再也不用为法宝幻器发愁了!”燕勒拍了拍并菱的手。
那拖曳着长链的巨型星球给人一种金属强硬的视觉冲击,本来就体积巨大,再与十一枚灵气四溢的卫星相连,更让人觉得壮丽辉煌。被眼前景致吸引,一些人遗忘了被凤鸢始祖挟持的事实,兴奋高叫起来。
浮跎宗属于禁地超级门派之一,虽然比不上纹花殿那么传奇,却也是荆棘花冠禁地里不可小觑的巨擘之一。
此门只收男弟子,而且极为看重土灵根,炼器工艺更是苏瞳在赤城都没见过的冷制手艺,若能把这门绝学收入囊中,日后离开宗门无论在虚银古海何方都能受人尊敬,一生富足强大。
听前人所说,只要能闯过禁地第一道屏障,便会得到禁地门派的看重与接纳。所以现在这么多人走出蚀骨风区,理应有那浮跎宗的门人前来接洽才对,可是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后,却没看到任何人影前来迎接。
整个星系安静得有些诡异……似乎这整个浮跎宗都人去楼空。
发生了什么事吗?
众人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但究竟是不是出了状况,现在谁都不敢笃定。
还没等浮砣宗人出现,凤鸢始祖的声音就突兀地传入众人耳际。
“你们中有人想拜入这禁地宗门浮砣?啧啧,挺好的,既然有这个诚心,那么本座也不阻挠,想去的人,通通离开队伍吧,我给你们十息的时间。”
就在大家都在兴奋四处熟悉环境,因活着见到第一个禁地门派而热血沸腾的时候,凤鸢始祖淡淡的声音却冷得众人心里发毛。
只见凤鸢此刻径直坐在了夸父的肩头上,头上双花在风中怒放,莲足从长裙下伸出,来回敲打在夸父坚实的青色皮肤上,模样像极了涉世未深的少女天真坐在湖畔的模样,娇弱青涩,楚楚可爱。
如果第一次与这洞虚强者打交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她天真浪漫的俏丽模样欺骗,但经过蚀骨风区那些灰色的记忆,修士们对她歹毒的手段还记忆犹新。
此女,就是一个披着少女外衣的恶魔。
大概这一次如果有不长心的家伙兴奋跳出脱离队伍,下一秒背心就会正中凤鸢绝杀一击!
谁都不敢去尝试这样的危险,因为凤鸢始祖的人品实在是坏得让人不敢信赖。
人群再一次陷入到那二百重伤患者被凤鸢一击击杀时的死寂,所有人都深深低头,不敢抬头眺望凤鸢的脚尖。
“哦?已经三息了呢,难道刚才那些想拜入浮跎宗的家伙们都不见了吗?还是说你们觉得跟着我更加保险?嘻嘻嘻嘻!谢谢你们这样喜欢我呀!”
凤鸢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但吹入人心却似地狱妖兽的咆哮,寒得人骨髓发痛。
“四、五、六、七……八……真的没有人要走吗?我可是很诚心放你们离开的哦!九……”
她将语气拖得极长,一双凤目湛湛发亮,仿佛故意挑衅着众人可以承受的底线。
所谓威慑就是这样的道理,以强压弱,一时之强只会让人惧怕,但不足以磨灭被奴役者的反心,所以凤鸢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击毁众人心中的信仰,把恐怖的阴影投影到他们的灵魂深处,让这惧怕转化为这些修士对自己毫无条件的臣服。
“我!我要去!”
一个修士胀红了脸,飞一般地脱离队伍,径直朝着浮砣宗的主星御空飞去。
如果继续跟着凤鸢行走,总有一天会惨死在这妖女手中,还不如现在舍命一赌,既然她开口放生,说不定这就是离开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