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是这样。
季蒙总是会打电话来,聊些有的没的。
现在一夜之间就再没有了,让刘仕诚感觉很违和。
像刘仕诚这种循规蹈矩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违和。
而且,刘仕诚也有点担心季蒙。
到底怎么了?
刘仕诚在网上查了一下,还去了季蒙的公司主页,没有任何消息。
让季蒙这样的身份,如果出了事,不会没有新闻。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主动不再联系自己。
可是,到底为什么——
刘仕诚有点想要知道,却还是做不到主动去联系对方。
找人什么的,太奇怪了。
有什么理由找人呢。
想来想去,答案都是没有。刘仕诚从来不说没有意义的话。那么,打个电话过去,问你到底怎么了,显然就是没有意义的话。
他问不出口。
想了一下,无非两种可能:一、季蒙以前都是心血来潮。二、季蒙开始觉得没有意思。
作为一个律师,这点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那就算了吧。
刘仕诚想,不管哪种可能,都没有必要再去琢磨了。刚刚有了一点联系,就这样断裂了。
一切恢复从前,还能省点时间。
……
——不过,事情似乎也并不像刘仕诚想的那样。
一个星期之后,刘仕诚收到了一个联邦快递送来的快件。
盒子很小。
打开一看,是一本影集。
美丽广袤的草原,各种各样的动物。
河里的犀牛,树下的长颈鹿……
然后——还有一种出现频率很高的动物,叫做季蒙。
既有在野外的,也有在城里的。
刘仕诚给季蒙发了一封邮件。正文为空,题目上只有四个字:你在干吗?
季蒙倒是很快就回复了。
他说:公司在肯尼亚建了分公司,我过来稍微打点一下,一个多月。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封,问:你想我了?
刘仕诚说:没。
季蒙回答:我也知道。不过我倒是经常会想起你。
28、相册
刘仕诚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着那相册。
里面有纳库鲁国家公园的火烈鸟。几十万只火烈鸟在湖面形成一大片织锦一样的美丽图案,好像落日时候的漫天云霞,非常壮观。满目的红与湖水的绿配在一起形容了一种奇观,耳边似乎能听得见那嘈杂的叫声。
然后还有渡河的角马。虽然河中有鳄鱼埋伏,这一群角马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入河中,涉水而过,身后水花四溅。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会有幼小的角马失去生命,但是为了迁徙,它们没有丝毫犹豫。
之后是……
“……”刘仕诚看着那张照片。
是两只狮子在交配。公狮抱着母狮,旁若无人。众目睽睽之下,两只狮子都在大吼。
刘仕诚很喜欢看动物世界,或者国家地理和探索频道里面一切有关动物的内容。刘仕诚知道公狮的发情期大约是一周,在这期间不吃饭只喝水,一直不停地进行着密集的……那个。然后,发情期过去后,母狮出去打猎,将猎物献给公狮。
看来不只是人沉迷于此,连动物都不会例外。
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
刘仕诚困惑了。
小说、图片,还有电影电视里面,总是把这种事描述得惊天动地似的。
跟别的人搞这个,与自力更生,真的差那么多……?
刘仕诚皱了皱眉。
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刘仕诚就想起了董苑林讲过的一个笑话。
那时董苑林的儿子董岳明才刚上初一,学了些生物课程。对于显性基因隐形基因之类的不是很明白,于是去问他的老爸。
“就是……”董岳明手里拿着课本,“公蜜蜂和母蜜蜂结婚了之后……”
“结什么婚?”董苑林毫不留情地羞辱了董岳明,“那叫交配!”
“哦……”董岳明的脸全红了。
董苑林觉得有意思,在律所里还对别人讲。说儿子纯,被自己教育得好,一般的中学生才不会像这样。
——刘仕诚接着翻了下去。
接下来是靠在一起耳鬓厮磨的两只长颈鹿。在落日中相互依偎,温柔深情。之后是列成一队的斑马。在阳光的照耀下,黑白两色吸收和反射光线的程度不同,模糊了它们的轮廓,一眼望去,甚至不容易被看到。此外还有嬉笑打闹的狒狒,看起来无忧无虑的。
……
——只是看着这个东西,就好像能闻到湖水和草原的味道。
还有那片大陆上的各类鲜活的生命。
……
——相册的后半部分都是些人。
载歌载舞的村落妇女、供人观赏的各种表演、村镇上的集市、城市里热闹繁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