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之迈步过去,一言不发地站在了导演身后。
导演拍完一镜,被她个大活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说:“爸,不,三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楼宁之:“我问你个事儿。”
导演:“您说。”
楼宁之问:“说庄笙被包养的事儿,是谁传出来的?”
导演挠着头为难道:“不能说传吧,您看她空降得这么明显,您又天天搁这晃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是她金主啊,再说了,这也是事实不是?”
“事实?”楼宁之瞪出了眶,“哪门子的事实?我们俩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好朋友。”导演嘿嘿笑,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我懂的。”
“不是,你懂个屁啊。”楼宁之暴躁道。
导演压低声音乐:“您就别瞒了,跟我这儿瞒什么呢,我那天都见到啦。”
“谁他妈瞒了啊?”楼宁之一脚踹向旁边的桌子。
导演不敢跟投资商爸爸怼,低头道:“您说得对,好朋友,好朋友。”
“不是,你见到什么了你告诉我?”楼宁之不依不挠,她今儿非得要一答案不可。
导演拿不准她这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无意义地“啊”了一声。
楼宁之火冒三丈:“你啊个毛啊。”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投资商爸爸就是脾气大”“投资商爸爸生气了”“投资商爸爸要和导演打起来了”,等等等等。
和庄笙搭戏的一个女演员冲她使了个眼色,笑道:“庄老师去劝劝么?”
庄笙没搭理她。
对方讨了个没趣,干笑了下。
从昨天正式进组,剧组里的流言就开始满天飞,说她是靠出卖身体上位的,背靠有钱的金主爸爸,头先还不知道金主是谁,传得五花八门,还有说陪导演睡的,上到投资商,下到摄像师,就没有她没睡过的。后来楼宁之在剧组高调出现,还跟在庄笙身边,再加上导演那一副孙子的态度,是个人都知道了。
说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庄笙本来就像秋秋说的那样,过于在乎别人的目光,但是她更知道这次机会可遇不可求,也想更快地红起来,能够有和楼宁之匹配的资本。
这些流言,对她来说只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去跑一晚上步,出身汗就好了。
只是楼宁之看起来比她还要生气,似乎想把导演当成流言的源头给掐死。
“秋秋。”
“我知道。”
秋秋上去把在暴走边缘的楼宁之劝了下来,荣获剧组流言之“金主包养第二位”称号。但秋秋不在乎这个,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是因为它没有真凭实据。而且她是有远大志向的,现在就这么点儿小流言蜚语都受不了的话,以后大红大紫了,黑子满地跑,岂不是要逼得跳楼自杀。
做人,要有梦想,有了梦想眼前的苟且都不算什么。
可是楼宁之显然不这么想,因为她的梦想就是让庄笙永远开开心心的。现在这些谣言让庄笙不开心了,连她在庄笙面前都要赔小心不惹她生气……虽然稍有偏颇但是大部分时候就是这样,这些不相干的人怎么配?
“他们说你!”中午休息,休息室里,楼宁之从凳子上跳起来,在房间里着急上火地走来走去。
“吃午饭吧。”庄笙拆了外卖包装,外卖是庄笙叫的,她叫了一份大的,两个人一起吃,楼宁之吃不惯这里的便宜盒饭。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不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庄笙不紧不慢地拆着筷子,“再说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你何必……”
庄笙没了声音。
因为那个骄纵不可一世的小姑娘正为她被人污蔑气得掉了眼泪,豆大的一颗,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地往下落。
第61章 德国骨科
楼宁之虽然经常被两个姐姐打哭,但那是在家里, 而且一多半时间是为了从轻处罚假装出来的, 正经为了别的什么事情哭,还真不常见。
巧的是上一次也和庄笙有关。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揉了一把, 轻缩了一下。
庄笙叹了口气,有些唏嘘有些酸涩,那抽疼的心脏里却又涌出暖意来。
“傻姑娘。”她摸了摸楼宁之柔软的发顶,语气极温柔, 低头瞧她,手指抚过她眼角泪水,“哭什么呢?”
楼宁之往下一矮身, 躲过她给自己擦眼泪的手, 抽了纸巾胡乱把脸给擦了,威胁她道:“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还凶巴巴的。
哦, 上一次她也没在庄笙面前哭。
庄笙笑了一下, 应下:“好。”
“吃饭。”楼宁之夺过她仍拿在手里的筷子, 在外卖饭盒里嫌弃地左右扒了扒,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这个肉黑乎乎的,看着就不好吃。”
“我吃。”
“这是鱼吗?怎么这么丑?”
“我吃。”庄笙忍笑,煮熟了的鱼还能好看到哪儿去。
“青菜没熟。”
“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