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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其他 > 锁妖 > 名字
  刑苍看她一眼,并未多言,拉过阿九便要走。
  清波忙说,“大哥,父亲就在前厅,你随我去见他一面吧。”
  见他回身,清波来不及高兴,又听他说,“不必了。”
  清波怔忪,却见男人只顾低头与那红衣妖孽说话,“这是我胞妹,胡言乱语不用放在心上。”见她发上步钗微斜,伸手替她理了理。
  这幅画面,如尖刺横在清波喉咙。她最英明神武的大哥,怎会对这妖孽如此服帖。
  别人不知,清波最清楚,大哥孤傲,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一句也不肯多说,更别提替人整理发钗。她身为他一母同胞的亲妹,也不曾得到许多青睐。可越是这样,清波越倾慕自己这个大哥。他是轩辕嫡子,是少年便威名三界之人,桀骜有什么不对。
  看着两人交握双手,清波喉间漫起浓烈酸涩,是怒也是妒,“大哥,难道你动心了?”
  她在他脸上极力搜寻,然而刑苍只是冷眼看她,眼底尽是警告,并没有否认。
  清波不甘,不敢相信自己大哥竟然对一个畜生动情。由妒生恨,字字诛心,“大哥,当年我们读禹帝之事,你说禹帝儿女情长当断不断,姓轩辕者当以天下为重,而后你上山,是为了天下苍生和三界安定,我敬你佩你。可没想到不过短短百年,你竟被一副皮囊蛊惑,沦为裙下之臣,你所作所为与禹帝当年又有何不同?你置轩辕全族清名于何处,置天地道法又于何处!”
  刑苍心中最隐秘一点被她狠狠刺痛,太阳穴突突猛跳。
  天命不可违,祖上誓言亦不可背,怒火怨意早已淡去。他恼的,是自己年少时曾想与她共度一生,他以为凭自己能力,必能保她无忧,甚至想过如果父亲不同意,他愿长跪不起以明志。
  天下女子何其多,可他偏偏对让自己蒙辱之人动了情,可笑如斯,卑微如斯。
  他的心意,不过是亦瑶一场局,而她,根本不需要他心意。
  清波终归不忍,转又放柔语调,“大哥,你只是一时失察,她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妖——”
  “住嘴!”刑苍蓦地开口,“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清波眼眶一下子红了,三分委屈七分妒意。刚才她那样激他,他尚一言不发,现下不过说那妖物一句,他就听不得了。
  阿九听得云里雾里,只知二人正为自己争执,见白衣少女怒视自己,阿九问出心中疑问,“你为什么说我没有名字?我叫阿九。”
  刑苍凝眉,拉起人便要走,清波冷笑出声,“怎么,不敢听了吗。”
  阿九甩开男人大掌,回身望她,“你说。”
  今日诸事古怪,她不在意被叫几声妖孽,反正淫物浪货也听得,可是她在意她最后那句话。
  “清波!”
  “轩辕小姐!”
  “你若有名字,姓何名何,又字何?我姓轩辕名清波,字凤主,你呢?阿九?连个乳名都算不得。”清波无视刑苍逼视与燕奴焦灼,继续道,“你随便抓个人来问,谁会用阿三阿四做名字。”
  阿九如她所言,询问起燕奴,“燕奴,你可有姓有名?”
  “殿下,您知道奴婢——”
  “我来替她说,”清波打断她,“她姓燕名栖梧,字临霜。燕栖梧,我可有说谎?”
  阿九不是傻子,燕奴的欲言又止已然证明一切。
  为什么她没有名字?
  为什么她们叫她殿下却从来不提她来自哪里?
  为什么她离不得青丘?
  这些她早就有疑,无人戳破时,佯装不知罢了。气血翻涌而上,阿九感觉自己身处一座无形牢笼之中,就快喘不过气来。
  眉心灼热似火,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笼而出,她头疼得厉害,踉跄一下。
  刑苍顾不上清波,伸手要抱她,被阿九一把推开。
  她抬起头来,双瞳泛着妖异的绿,执拗问,“为什么我没有名字?”
  刑苍答不出来,清波替他答,“因为你是个无父无母的妖孽,是亦瑶养的畜——”
  “啪”一声脆响,清波面颊多了个巴掌印。
  这边动静这样大,早有人去通报亦瑶,众人匆匆赶来,正好听见清波这番引火之言。
  轩辕懿怒斥,“不孝女,在殿下面前也敢口出狂言。”这个女儿,平日只觉过分骄傲了些,现在看来,何止骄傲,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用了全力,打得清波头晕目眩,许久才反应过来是父亲当众掌掴自己,满眼不可置信。
  教训完女儿,轩辕懿回身向阿九行礼,“小女放肆,是我平日过分放纵,教导无方,今后必当严加管教,殿下莫要听她疯言疯语。”
  阿九充耳不闻,视线越过他,直直看向亦瑶,“姑姑,我姓什么?”
  亦瑶不语,她逼近一步又问,“我是你养的畜生吗?”
  红衣少女瞳孔通绿,眉心三点晃出妖异红晕,如同一簇火苗。
  众人只觉天灵似有千斤巨石轰然压来,婢女中几个修为平庸的,已经跪了下去,双臂撑地苦苦支撑,口中念起锁妖诀,只等亦瑶发令。
  亦瑶暗叫不好。她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
  难道这一战真的不能避免?
  “姑姑?!”
  又有两人不支跪倒,嘴角渗出血丝。亦瑶再不发令,她们真要命丧于此了。
  阿九也唤她,“姑姑,你怎么不说话,你说我是青丘之主,是天下最尊贵的人,难道都是骗我的?”
  她越走近,压迫越重。有人不堪承受,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不等亦瑶号令便施出锁妖诀。
  阿九肩上刺痛,低头一看,外袍破了道口子,看着像被利刃划伤。
  施法之人却是万念俱灰,自己拼尽全力一击,竟只伤她如此浅显一道。